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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倩儿的失踪已经过了一个星期,李堂站在厨房的灶台,正无心地调制着自家制造的烧烤汁,这是他不传的秘方,从前都是李倩儿站在身旁帮忙调制的,虽说实质上帮不了什么,但她在,李堂就会安心不少。
厕所响起抽水马桶的声音,李堂放下手中的活,拿起挂在腰间的毛巾擦拭着双手,向着厕所方向,喊了一句小心,然后,厕所的残旧折叠门被拉开,李双儿从里头走了出来,笑着期待地看着李堂,他只是嗯了一声便低下头转身回到灶台前再次炒弄起来。
李双儿见李堂立马收起笑容,微笑也变得僵硬,她收敛着恢复成平日的冰冷模样。
她想要回房间去收拾,已经一个星期没有上学去,她再也不想在留在这里,这个冷漠的家,晚上总是恶梦缠绕,姐姐李倩儿抓住她的手,喊着救命,而她却用手把抓住自己手臂的姐姐的手掰开,任由姐姐消失在黑暗的巷子里。
李双儿转身看见母亲躺在床上,正盯着她看,母亲的眼神总是可怜着她,而她并不乐意接受母亲的可怜,她只想自己争取,但没有人发现她的努力,李双儿想着走进房间,把一周前已经收拾好的衣物检擦一遍后,便抓起背包走出房门。
房间外,墙壁上的裂缝总是第一个闯入眼帘,这是一个比她年纪还要大的房子,她想要逃离这里,但这是父亲生活的地方,再一次陷入挣扎中去。李双儿嘀咕两声选择无视这空洞的房子,在经过厨房门前还是站住了,她看着父亲的背影,此时真的想要上去安慰父亲两句,见父亲熟练的动作,不由得心酸起来。
李堂察觉到背后视线,忽然开心地说道:“倩儿,爸很快就弄好,等会跟你玩。”
李双儿听见父亲叫出姐姐的名字,心脏不由得扭曲变得干巴裂开的碎布,她趁着父亲转过身之前快速离开,接着她走出家门,并关上铁栅。
听见大门铁栅挂上,李堂立马转身,但是,身后,李倩儿并不在此,房子没有点灯,黑暗昏沉,只有妻子房间里的阳台透进些许阳光,他沉吟着,知道或许再也不能跟李倩儿见面,没有擦手便狠狠地抽了自己两个耳光。
恨自己为什么接电话,恨自己为什么寻找信号离开,恨自己没有跟李倩儿说最后一句话。
此时,李倩儿坐在矮桌前,缩着身子警觉看着四周的模样浮现眼前,李堂再次抽自己耳光,他听见毛细血管破裂的声音,骨头撞击的声音,还有脑袋传来的嗡嗡声。
就在这时候,铁栅被拍得响亮,李堂立马让自己镇定下来,但眼睛在摇晃,一切都像分裂一般,缓缓向着中间靠拢集合,他用力甩了甩头,很快,视线变得清晰,他看清了,同时,脸部火辣的疼痛传染到了牙齿上,下意识用手盖着,打开水龙头,用清水侵湿毛巾,敷在脸上,疼痛有所减缓。
“李堂,你在吗?李堂,没事吧?需要我的帮忙吗?”是陈姨拍响了铁栅。
陈姨是李堂的邻居,当时李娴被撞伤时,陈姨看见了事发过程,也是她打电话给正在家里照顾李倩儿的李堂,李堂接到陈姨电话,抱着李倩儿就往事发地赶去,当时的李堂就如同现在一样,脸色憔悴,眼睛忽然失去光芒,只是年老了许多。
“你还好吗?需要我的时候可以跟我说。”陈姨担心李堂此时状况,也清楚明白李堂是家里的唯一经济来源,万一李堂有个三长两短,躺在床上的李娴也会就此了结,陈姨想着,愁容又添几分。
李堂用湿毛巾盖在被抽的生疼的脸部,以为陈姨说的是此事,强装笑容,淡淡说道:“没事,只是摔了一跤。”说罢,微微侧过身去不想让陈姨继续留意。
见李堂的微小动作,年龄可以当李堂母亲的陈姨更为心疼了,她向着门前伸了伸脖子,又缩了回去,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重复说道:“需要帮忙一定要找我。”说着,沉吟一声走了。
见陈姨离开,李堂回想着陈姨说的最后一句话,这也是在离开村子前母亲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他再次想起母亲,想要回去,但是母亲已经不在于人世,现在他不能去想着被人安慰,因为他是这个家里的支柱,嘀咕着警告自己,缓缓移动双腿,向着厨房走去。
到了下午四点,是时候准备出发,他把所有准备好的食材都搬到三轮车上,电话响起,李堂掏出手机,仔细看着屏幕上显示的陌生电话号码,犹豫再三后,他按下接听键,没等对方说话,李堂便抢先问道:“是倩儿吗?”
然后,电话那头传来温柔的有序的问候,接着是一连串关于有关公司的服务,李堂挂上电话,点开通话记录,拨打第一个电话号码,许久,电话接通了。
“您好,我是李堂,上周报案女儿李倩儿失踪……嗯,好的,好的,谢谢。”
又是一摸一样的答复,李堂挂上电话。
其实,在女儿失踪后的第二天,李堂见李双儿在,就独自一人去到李倩儿消失的地方,李双儿出现的地方,站在那一天一夜,其中行人都认为他是一个疯子,没有人知道他是一个因为女儿失踪而伤心欲绝的父亲。
行人越来越多,按照经验,马上到下班时间,不想回家煮饭的年轻单身者会到他那买上几串烧烤填腹,李堂就是靠着小时候与同伴逃课烧烤的经验养活了一家子,在李双儿考上大学并告诉他拿到奖学金时,他轻松了不少,不经意间,李堂输出一口气,感觉身子轻松了,飘然了。
喇叭声让他从虚无的安全感中惊醒,李堂用力蹬着三轮车,到了十字路口停靠的位置,他看见本属于自己的位置被一个年轻人霸占,想要上前理论把自己的位置抢回来,但见年轻人衣服并不光鲜,正在招呼着唯一的客人,李堂嘀咕两声后,继续蹬着三轮在小贩队伍的末端安置下来。
下班的人好不容易走到队伍的末端看见李堂的摊位,向着摆放整齐的食材瞄了一眼,伸手正想点买时,抬头看见李堂,立马表现出害怕向后挪了一步,摆摆手逃也似的走了,李堂看着有一个客人离开,伸手摸着脸,才回想起早些时候抽自己耳光的事情,此时脸不痛了,但明显肿了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个客人看见他都后退然后离开,无论他说些什么,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憔悴得恐怖,李堂见有空,就想要早点回家照顾妻女,这应该是他多年来得选择,但是每一个客人离开都似乎提醒着他,一切都改变了,只有妻子,没有女儿。
李堂也注意到了,用手托着下巴遮挡着红肿得脸部,脑海总是浮现出难得的宁静,仿佛一切都变得不真实,仿佛所有都是虚无的,他看着人来人往,听着交通工具发出的怒吼咆哮。
宁静第一次找上李堂,如今他是真的轻松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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