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文/云中海棠
从张家界回来,不觉已过去三个月,但这场旅行却远未结束。
我的心还留在那惊险、刺激的玻璃栈道上。
我们平平稳稳、颤颤巍巍,既喜悦、兴奋又害怕地牵着手走在玻璃桥上。头顶烈日当空,脚下,只有一层玻璃之隔,就是300米深的大峡谷。
我时不时蹲下来,透过玻璃仔细凝望下面的峡谷。岩石陡峭,树林密布、郁郁葱葱。那下面有多少棵树呢?恐怕谁都数不清吧!
我并不是第一次走玻璃桥。几年前去过平江石牛寨的玻璃桥,我打着一把小花伞,在上面飞奔而过,毫无惧意。
但石牛寨玻璃桥的规模明显小于张家界。石牛寨玻璃桥长约300米,垂直高度只有180米;张家界玻璃桥桥面总长430米、宽6米,距谷底相对高度约300米。
而且张家界玻璃桥上的单片玻璃也明显大于石牛寨的玻璃,给人的体验更加刺激,走在玻璃上,下面是悬崖峭壁,往下看真有一种站在半空中的感觉。
我一边尽情体验,不放过任何细微的心里变化;一边照顾、安抚小苏。她说她恐高,但我感觉她一直处于想尝试却又害怕尝试的情绪里,便不断鼓励她。
小苏紧紧地拖曳着我,我抱住她,带她尽量走在钢架与玻璃的接壤处,这样心理上的冲击会小一些。
那只蝴蝶,就在那样的时刻闯入了我的视线。我拉着小苏停下来,蹲在它的面前透过玻璃观察它。它不知道怎么飞进了钢架与玻璃的夹缝处,一动不动,也不知道被困在里面多久了。
周围是人群兴奋的尖叫声,笑声……它孤独无助地在那里,看着一双双脚从它身边走过,逐渐绝望,逐渐失去意识、慢慢停止呼吸。没有人发现这只被困的蝴蝶,它被囚禁在了钢架和玻璃的夹缝里。
直到我们发现了它。
蝴蝶的翅膀依然美丽,上面的花纹在太阳的照耀下发出莹莹的光泽,只是它的翅膀再也不能扇动,安安静静地,仿佛时空静止。
它在一块巨大的玻璃里成了一只美丽的蝴蝶标本。比较幸运的是,它没有被困在某个展览馆里,没有困在哪个调皮孩子的房间里,它还在自然里,雨淋不到,风吹不动它,但阳光依然属于它,日月星辰也依然陪伴它。
因为我们发现了它,它便突然以另外一种方式“活”了,我赋予了它“生命”。它虽然死了,却以标本的形式,“活”成了永恒。
我想起了柏吉尔笔下的那个被小男孩发现的琥珀——一只小苍蝇和蜘蛛被松脂油包裹住后,经过几万年时间形成的那只琥珀。
我见到的这只蝶也会这样吗?我不确定它最终会灰灰湮灭,还是在玻璃桥里面很多、很多年之后,有一天它还能被另一个孩子发现,高兴地指着它跟妈妈说:“妈妈,你看,那是什么?”
“那是蝴蝶,是一只巨大的蝴蝶标本。”妈妈仔细看了看后,高兴地回答。
会是这样吗?只有时间知道答案。
那天行色匆匆,没有好好地与它告别,三个月过去了,以致我一直都不能忘记它。它那么孤独地在那里,让我难过。
但现在,我需要忘记它。于是我写下了这些文字,这是我与那只被困蝴蝶的一场正式告别。
那天,在蝴蝶被困的不远处,是玻璃桥上260米蹦极处,人群聚集。我们也很快被吸引了,跨过它,离它而去,留下它继续孤独地在那夹缝处。
但我知道,它会在那玻璃桥上,与幽深峡谷相对的时光交错处,遇见下一个发现它的人……
云中海棠,原名吴娟,湖南醴陵人,醴陵市作协理事、签约作家,曾任职纸媒。《先农坛听雨》、《北方的冬天》、《等天亮》等多篇作品见诸报刊杂志。散文《路在脚下》荣获醴陵市改革开放征文大赛一等奖,并入选写作教材《高中作文》。
wujuanjuan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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