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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苏醒的日子,比我在地球上百年还要久
等我记起的时光,比你在太空里百年还要长
1
谁打破了这场700年的孤独
我叫瓦力
我更喜欢你称呼我瓦砾
是的,瓦砾,被人类遗弃在一片残垣废墟中,犹如瓦砾一般毫不起眼却又无敌坚硬的
地球上唯一的
小小机器人
数十年如一日的收集垃圾,压缩成整整齐齐的方块,这就是我唯一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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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若你在外太空俯瞰地球,那一座座让你惊叹的高耸入云的建筑,不是被遗弃的高楼,是我在漫长的数百年里,一点一点垒起的垃圾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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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还会回来吗?
地球还会变成曾经的样子吗?
我曾经无数次幻想过,不过渐渐的,不再有期待
否则,漫漫七百年忍受这渺茫的煎熬,即使是铁石心肠也会觉得痛,即使是合金头脑也免不了要发疯
一个人的世界,连孤独也很苍白,这种缥缈的心境,也许本就不应该存在
记不清从哪一天起,我逐渐和孤独达成了和解,寂寞而一成不变的生活里,我找到了自己的乐趣:
每天每天,我乐此不疲地收藏着人类的蛛丝马迹——那些几百年前的录影带,那些扔掉的叉子和调羹,那些打蛋器、灯泡、魔方……我有一个自己的宝藏小屋
日暮降临,我带着一天的疲惫回到家,把玩一会心爱的宝藏,又打开录影机,津津有味地看一遍那已看过一百万次的老歌舞电影,那种牵手的憧憬,一次次撩动我懵懂的心弦
夜深人静,嘟囔着我喜欢的那首歌——《你好,多莉》,晃起摇篮,自己哄自己入睡
日复一日,我的心像我的生活一样缓慢,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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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见到她,我才意识到机器人也会有心跳,就像在伊甸园独自徘徊许久的亚当看到了夏娃,我无法移开自己的目光,她通体雪白的皮肤,蓝色的闪亮的大眼睛,如同天使一般轻盈的步伐,她浑身闪烁着和这个星球格格不入的高级感,原谅贫瘠的我只能找到这个词来形容她,我低头看看灰头土脸的自己,站在那就和遍地的垃圾融为一体,难免感到一丝羞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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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多么想靠近她,可是她总是很严肃,凶巴巴的,一点小事就大发脾气,每天我只能偷偷跟在她身后,她好像在寻找什么,大概也像我一样喜欢收集宝贝,我好想把自己的宝藏给她看,她一定会很喜欢
一次误会,我差点丢掉性命,却换来了她的姓名——伊娃,我颤颤巍巍叫出她的名字,我喜欢叫她的名字,每次叫她的名字,我都感觉自己的心离她近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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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她带到自己的宝藏小屋,跟她分享我那些古怪的宝贝,尽管没有烛光,打火机的光亮一样浪漫,她原来是这样的活泼灵动,她的声音像铃铛一样动听,她一叫我的名字,顿时想把全身心都交给她,她笑起来海蓝的眼睛弯成月牙状,我的心也变轻飘飘被不明状的力量勾到了天上
造化弄人,她忽然病倒了,活泼的她变成了一个冷冰冰的铁器,任凭我怎么呼唤也无法睁开双眼,我害怕极了,我绝不许这样的美好稍纵即逝,我不想再回到那白开水一样孤寂的日子里,她的出现,给我带来了无与伦比的甜蜜与幸福,也让我知道了孤独为何物
我陪她一起晒太阳,看风景,为她遮风挡雨,用闪烁的彩灯为她装扮,女孩都喜欢浪漫
她肯定不知道,我还偷偷牵过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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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仅是这样,有她的陪伴,已是我极大的满足,可是突然有一天,她的家人要来带走她,我拼了命地抓住那即将飞走的飞船,和她一起飞到了她的家园......
这是一个我不曾见过,也未曾出现在我幻想中的世界,所有的一切都和她一样崭新,在这里她终于苏醒了过来!我又一次听到了那动人的声音,看到那清澈的双眸,我的心再一次燃起了希望,我们在星空下起舞,生命中从未有过这样的幸福!
我不明白这个错综复杂的世界正在发生什么,唯一确定的,是不能让我心爱的伊娃伤心,我拼了命的跟他们搏斗,只为守护住伊娃喜爱的那盆小小的绿色的幼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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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的事情我记不清了,再次睁开眼睛时,我又回到了那片荒芜的大地,眼前是伊娃熟悉的蓝色眼睛,只是现在为何满了忧愁,也许一切都是我的一场梦,我伸手想触碰她,忽然感到指尖的阻力,低头一看,伊娃竟然牵着我的手!我第一次庆幸自己一身黝黑的皮肤,无人能看到我霎红的脸庞
伊——娃——我轻轻喊出她的名字,她眉头一展,好像意识到了什么,顿时开心极了,瓦力!瓦力!她不住的喊着,接着紧紧拥抱住了我,顿时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我极其幸福又坚定地认识到:我的伊娃永远不会离开我了
2
谁在我沉睡的耳边呓语
我叫伊娃
你也可以称呼我夏娃
夏娃,寓意“活着和呼吸”,也是人们对我给予的希望:像诺亚放出的白鸽一样,寻找地球上的绿色生命,好完成人类重返地球的憧憬
我被造就时就被赋予这样的使命,和其他一模一样的机器人无差,多年来,我们唯有被带到地球上才得以活动,得以获得一丝自由,剩下的时间,就是回到船舱关机充电,直到下一次被差遣再醒来
我从未有时间去思考存在的意义,每时每刻,都在完成系统的命令,我的星球光鲜亮丽,可我更向往地球的广阔和自由,在这里,我不再是无数机器人中的一个,我就是我,独一无二的伊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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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年来,我无数次被派遣到地球,又一次次无功而返,但是这次,我偶然发现了地球上的一个破旧的垃圾机器人,他笨头笨脑,鬼鬼祟祟,他叫瓦力
为了躲避风暴,他把我带到他的住所——一个和他一样破旧的卡车后备箱,他兴致勃勃地教我把玩他那些奇奇怪怪的垃圾,灯泡,打火机,电视,这是我在家乡没见过的新鲜玩意,不像那些更新换代的科技产品,这里的物件萦绕着我揣摩不透的时间的温度,他还教我跳舞,一种奇怪的姿势,我笨拙地学他跳起来,一不小心就把他家搞成一团糟,可是他并不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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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给我拿出来一盆绿色的东西,我一眼就识别出那就是我一直在寻找的“植物”!
任务完成,我把植物收入囊中,系统下达命令,立马服从,关闭电源,等待飞船接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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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睁开眼睛时,我已经处在船长的舱中,余光让我注意到了躲在旁边伪装成箱子的瓦力,我紧张极了,他是怎么跟来的,我示意他不要发声,赶紧躲好
船长告诉我,我身体里的植物不见了,瓦力!一定是瓦力!我向瓦力生了一通气,把瓦力赶了出去
船长打开了我的系统录像,要查探植物的去向,我这时才知道了在我沉睡的日子里所发生的一切事:我看到那个笨拙的瓦力,紧张的一遍遍呼喊我的名字,我看到他的伤心,他的无助,他手忙脚乱地想修理我,不知疲倦地带我去晒太阳充电,他抓住我的手,这是做什么?天呐,他竟然跟着我上了飞船,多么危险!
我的心里涌过一阵温暖,这个笨蛋瓦力,他竟然这样在意我吗?那么多一模一样的机器人被派遣到地球,他是否也曾这样对别人?
可是我好难过,我好后悔对瓦力说了这么多伤人的话,我想去找他,我想告诉他我的难过,我的担忧,我想去问问他的心,是不是像他所表现的那样,那样在意我,从没有人让我冰封已久的心这样悸动,在无数的机器人中,我早已分不清自己是谁,我并不擅长分辨感情,更不懂得了解自己,了解自己想要什么,按部就班的生活,一经走错就被狠狠丢弃,我也可以让别人感到重要吗?我也可以成为别人的唯一吗?我也有属于自己的生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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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大战夺走了我的瓦力,人类也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园,我抱着奄奄一息的瓦力回到了他的小屋,找遍了所有地方给瓦力破损的身体换了全新的零件,可全新的瓦力却不认识我,他的眼睛没有神色,我的心都碎了,我忽然理解了当初自己沉睡时带给瓦力的难过和心碎,甚至更甚。什么系统命令,什么按部就班,我统统不要,我只想勇敢一次,为自己的心争取一次,如果他能醒来,我再也不要离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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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自觉地牵起他的手,在这一瞬间忽然明白了牵手的意义,原来曾经的他也像我如今这般渴望靠近对方,我贴近他的脸庞,感受这熟悉又陌生的铁锈,忽然间一阵电流通过,瓦力眼睛耸拉下来,又恢复了那副憨笨的无辜脸,伊——娃——他喊出了我的名字!我意识到,我的瓦力回来了!瓦力!我的瓦力!我再也不会离开你!
3
我们是否走的太快
把心落在了后面
关于爱情,我们丢失的不是表达,而是勇敢
我们不是不勇敢,是不敢为一个人一份爱情勇敢
为爱情哭泣多么懦弱,我们互相安慰,还有下一个人,下一个更好更适合的人,还有这么多值得我们为之勇敢的事情
谁都叹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谁都念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我们变成了更容易存活的样子,我们的心变得更坚硬更狭小难以容下另外一个人,我们变得越来越孤独,越来越陌生,越来越不被信任,我们的爱情变得更暧昧更游离更容易,都不是旧模样
我们不敢也无力伸出手去握紧对方,就像今天的主流文化与情感模式,太容易得到,太轻易放弃,便也不太珍惜,手写的笔迹透露出的感情和气息不再有了,带着憧憬的甜蜜等待不再有了,当科技发展到一句话,一个按钮就可以代替所有工作,物质的温存,牵手的意义,沟通的触感又在哪里呢?
谁能为爱情放手一搏?
谁又能紧紧握住对方的手?
谁能保守一颗青涩的真心?
谁又能为真爱熬过一个又一个百年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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