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三）

在亲邻好友眼里，母亲大概是一个面面俱到的人。嫁做人妇后，她不仅要承担几乎全部家务活，包括喂养家畜家禽和幼小的孩子，而且要顾上地里的和山上的农活，稍微清闲的日子甚至还跑去做些附近工地或建房子的零工。

记得小时候，奶奶曾经带过我和弟弟一些时日，正是农活稍微清闲的月份。母亲起早贪黑去比较远的地方做零工，好像是说隔壁镇有大户人家建房子，需要很多人手来扛水泥、挑沙子、扎钢筋、搬砖头等等。

母亲和七婶一起结伴去打零工，因为那个地方离我们村很远，她们俩每天天不亮就骑着自行车出门，深夜才回到家。所以那阵子，我和弟弟几乎见不着母亲，但是奶奶说她每天都有回家，只是她出门的时候，我们俩还没睡醒，她回来的时候，我们已经熟睡。

生养了那么多个孩子，而且平时几乎没有一刻闲着，在这样劳累万分的日子里摸爬滚打十多年，母亲瘦得干巴巴的身子骨开始变得体弱多病，常常与药罐子为伴。肾结石、乙肝、关节炎……轮番   摧残着母亲的身体。

即便小病小痛不断缠身，母亲还是没有放下手头的活。患上肾结石的那会，她不仅每天熬中药喝，还抽时间去跑楼梯，跳绳……用尽方法去排石为的是省下做手术的钱。

真是个坚韧的女子。

从这些过往可以看出，母亲身上有一股吃苦耐劳的劲儿，同时是一个好强的人。尽管日子总是苦不堪言，她还是咬紧牙关扮演好身上的各种角色，不在外人面前丢脸。

村里的人都夸母亲贤惠能干，把贫苦的六口之家收拾得妥妥当当，农活也做得十分精细到位。不得不说，母亲确实是个称职的贤内助。然而，父亲极少心疼一年到头都在奔波劳碌的母亲。

另外，母亲还是一个孝顺的女儿。外公岁数大了以后，母亲担心他上山打柴不安全，自己抽出年前一个多月的空闲时间，每天上山砍柴，收集枯木。当然，放了寒假在家的我们也要帮忙。

前半个多月，我们几乎每天都去山里把木柴扛回来。后半个月就是晾晒这些柴火，还要相互配合着把大的枯木锯开，劈成小块，叠成方阵晒干水分。

瘦小的我连续半个多月跟着母亲扛枯木，肩膀被磨出红印，每天都在抱怨太累了。在母亲的威严管教下，再累也不可以休息，只要能吃能动就得干活。

腰酸背痛折腾了一个多月，母亲也瘦了一圈，柴火堆满了柴房，屋外的空地还有好几排一米多高的木块柴。邻居家的婶母都投来羡慕的眼光，每次有人路过我们家巷子都会忍不住夸赞母亲能干。

在农历新年前，母亲雇来一个开拖拉机的师傅，装了满满一车的柴火送去外公家。那辆拖拉机轰轰地从我们村开出去，载着高高的柴堆，路过了另外两个村落，最后达到母亲从小生活的村庄。

当时我坐在母亲的自行车后座，跟在拖拉机后面一路到了外公家，有幸目睹了母亲羞涩的笑容和外公欣慰自豪的神情。母亲与舅舅一起把柴火搬到了柴房，回家的时候，我手里提着好几袋外公从菜园刚摘下的蔬菜，母亲一边骑着自行车一边哼起了小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