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约雷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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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认得彼此好久，由于工作渐渐相熟。

那时候你总被我逗的捧腹大笑。不管我做什么都能成为你的笑料。因为《秒速5厘米》，因为《四月是你的谎言》，我带你去看樱花，结果那片樱花林已经被风雨吹打得原本5瓣的花只剩一瓣，枝条上已经带着一点新叶，我们还是一起努力地找出了几朵完整的花，也算是看上了。之后无奈之下去骑了单车，我一个左右不太分的人笃定地在分辨东西南北。你问怎么分辨出来的，我说是直觉，结果是被一阵打脸。又误打误撞骑入禁止区，车技颇差的我只能推着车上那个小山坡。你在我的身后笑弯了腰，我在前面又窘又急，好不容易推上去了发现那是个墓园，两个胆小鬼只好匆匆下山。接着又一路骑车骑到某个大露台上，风好凉快，吹走了两个成年人的疲惫与伤痕，我们吃着零食，好像回到了小时候。你说你可以用车头载人，这辈子还没有失误过。我很好奇那是一种什么方式，硬是要尝试一下，不出意外地出了意外，我成了你此生第一次失误，两个人双双跌倒在地，但你却在摔到后大笑你的失误。

你说喜欢宫崎骏的电影，还没放假就迫不及待地预定了《你想活出怎样的人生》电影票，然后又和我二刷了一遍，那些我看不懂的深意你总是耐心的解释给我听。电影看完还早，天还亮堂堂的，电影散场了，我们却不想散场。于是我们又买了蛋糕和水，一起到生物岛上散步。我们随意挑了一个位置，坐着聊着彼此的过往。之后你说看到了一个搞笑的视频，于是我们又在岛上尝试翻拍那些视频，手脚不协调，一起掉拍子，简简单单的几个动作闹了好多笑话。后来在看视频时才发现身后的风车一直吱悠悠地转，和我的心一样，转得欢快。吹着河风，我们的人生开始在风里细细交融……

就在我们准备回家时，眼前刚好出现了两辆单车。这时岛上已经没有什么人，无人+道路宽阔平坦，真适合我这种车技不好的人。我骑车的心一下又腾起来了。我央求你绕岛骑两圈就回家，还来得及赶上公交。你说：好，骑多久都可以。你像预言家一样，骑两圈根本不过瘾，从两圈变成了一圈又一圈，迎着风夹杂着破音的歌声，岛上站岗的保安叔叔也为我们侧目，就这样一直骑到半夜，城市公交都睡着了，我们也被困在岛上，只得打车回家。

后来我们成了饭搭子。我们把那一片区域的店子都吃了个遍，吃到店家老板老板娘都认得我们。其实每次点菜的时候，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不过我这人表面平静，嘴巴很硬。我是一个容易受别人情绪影响的人，笑话太多的话，总会吃着吃着就开始喷饭。最夸张那次是饭后加餐喝糖水，我们在暗自比较看谁会先喷出来，不出所料我一秒破功，因为要忍住差点喷出来糖水，我整个人憋到脸通红，我感觉那糖水下一秒就要从我的鼻孔流出来，你在我对面一个劲的笑，这些囧样全被你看了去。

遇上疯狂星期四，我们都来了兴致，我只想吃个15块热辣香骨鸡，你非得再加40个鸡块，美名曰：怕我吃不饱，就是对我这么好。两人吃到后面可以说是一身的鸡块味，吃到两人直摇头，并且发誓这辈子再也不来光顾了肯德基了。想细数一下，发现我的手脚却不够用，原来我们这么快乐地吃了这么多顿饭。

每天晚饭后会一起散步，两个人走很长很长的路都不会觉得累，把那个公园都逛得我再也不会迷路了。你还说要公园每棵树都记得你的名字。我总是使坏，故意把你推到草丛里，然后对你说：怎么会有人这么没素质，然后就开始互推游戏。看到公园里手挽手散步的爷爷奶奶、叔叔阿姨，我们总会不约而同地拿起手机拍照，你说：你怎么知道我想拍他们？我想因为那是幸福的样子。

散步散累了就坐在河边的石凳上，继续谈天说地，看湖面泛起的波光。在那偶遇了一只出走的小鸭子。它从远处走来，停在我们前头找吃的。我们都很惊奇于此，长长的河岸线，为什么不去别人那，为什么不去无人的地方，而是正正好停在我们跟前。它踉踉跄跄的不太灵光的样子，被你一把抓起来撸，它也听话的给你撸，看得出来它很喜欢你，一直在你脚边打转。最后我们还是决定让它继续找吃的去，但它没走两步就闭上了眼睛睡着了，原来鸭子睡觉不挑地方。

散步散多了就总能偶遇一些大自然的意外。远远地，雷声稍响，雨还没下过来，我舍不得回家。《万叶集》写：隐约雷鸣，但盼风雨来，能留你至此。这就是我的小心思啊。这小心思还是在看你给我的小说《言叶之庭》里读到的。大雨下过来了，没伞的两人完全不想着躲雨，而是自由散漫的绕着公园走，任凭雨花淋漓拍打。这暴雨赶走了路上的行人，你说：这下世界都是我们的了。四下无人之时，我拉着你的手转圈，去摇绿竹上的雨珠，纷纷洒洒的浪漫就这样落在我们身上。自由的、真实的、鲜活的我们和雨共舞，最后把钥匙落在公园里头了也不知道，正好我根本不想回家，我还想继续这偶遇。

公园里已经鲜有人至，我们外放着音乐，是我们都喜欢的《Rain》。总喜欢一起听音乐的我们有种默契，有人唱上一句，就有人自动接下句，就像你唱着王力宏的：脑袋都是你，心里都是你……没了声音，你故意停着不唱，我秒懂你想要我接下句：小小的爱在大城里好甜蜜。虽然唱出口很肉麻，但我还是开口唱出了声，我想告诉你人一旦正经地唱肉麻的歌，心里是没谱的，它会乱跳，它会慌乱。我假装平静，余光挪到你脸上，你嘴上笑容没有消失过。李荣浩《乌梅子酱》在此之前太过流行了，我却根本get不到歌词，直到你跟着音乐唱起：你甜甜的微笑就像乌梅子酱，迎风吹起你的头发我好喜欢。原来它描述的是这样的场景，具象的现实里我闻到了乌梅子酱。

我们一起坐公交车回家，从起点一直开到家门口。我们会惯常地挑选最后一排的位置，默契地落座。我靠着车窗，你坐过道旁。城市霓虹的光影不断从我们身上穿过，我们的身影随着光在墙上重叠到一起。我看着窗外高楼幢幢，高低错落。别人常常焦虑这城市太大了，在此安身立命太难。但那一刻，窗外没有任何一盏灯属于我，我依然腾起一种感恩，谢谢是你坐在我身旁，谢谢你发现了我，谢谢你无时不刻的赞美，好多好多谢谢无法言说……只能省略，但最后谢谢你为我点亮了一盏心灯。在这物欲横流的世界，物质的贫乏已然不重要，我们会齐头并进，找到精神世界可以安心栖息的归宿。那样安心满足的时间像这车轱辘一样稳当前进。我觉察到什么，回头一看，是你的眼神落到我身上，眼神交汇瞬间，我慌乱低头，然后细味这一眼万年。

我们交换了彼此的小名，我喜欢你温柔地喊我的名字，除了家人之外再没有人知晓，离家之后，也没有人在这么叫我，大家都是喊我的大名或者花名。我不敢说出口，每次你喊的时候，我的心都带着一点悸动，一遍又一遍，好像在我认识你之前的年岁里就有你的身影，童年的我们互相朝着对方奔跑而来。常常是你喊一句我回一句，或者我喊一句，你回一句，让人联想到上学时学的英文固定搭配，一定要一起出现。

说起学语言，我们的小名是客家话常见的起名方式。X古表示男生，X妹表示女生。即使我们都是客家人，虽有想通之处，但日常对话的表达却大不相同。我们常常玩只能用客家话对话的游戏。在无法悟通彼此的话语时，真恨不得来个翻译，或者长四手八脚比划给出来给对方看，有时候生生在半夜笑醒，笑到胃抽筋。但我不得不说在学习彼此的语言这件事情上，我们两人都是极有天赋的，所以很多表达词汇也成了我们专有的默契，像是别人无法破解的打开的匣子，只有我们才有钥匙。

我看着我们慢慢渗入彼此的世界，期望着我们能制造出更多这样那样惊奇的经历，像种一棵树一样，耐心地看它刻一圈一圈年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