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到了。
起码在我们这一代的宁波人的记忆中跟一样食材密切相连,那就是大头菜。
大头菜在我们宁波是一种非常普通的食材,但是在冬至那天,这种食材难得有了一年中的高光时刻,老底子宁波人家家户户必须烤大头菜。
我们家住在山区,到了冬至,大雪纷飞,山村早已笼罩在一片雪白的世界里。现在说来,好幸福啊,好浪漫啊,能生活在这样的童话世界里。可是,山里人更多的是烦恼,更多的是担忧,户不出门,整个冬天几乎都被困在深山里,跟山外的世界隔绝几个月。所以,有朋友约我去东北雪乡玩,我提不起兴趣。
山里的人家再怎么困难,冬至烤大头菜必须要有的。烤出大头菜的灵魂需要柴火灶。山村人家的房子里家家都有柴火灶。
冬至前一天的黄昏时分,家家户户烤大头的节目开始上演了。
说大头菜是烤出来的,其实不准确,好吃的大头菜是用炭火的余热焐出来的,而且要焐过夜,这样时间足够长,所以选在黄昏时分启动。
母亲打上来井水,认真地刷洗干净大头菜后,要点火了。在冬天,灶膛里点着火成了一项高难度的技术,因为柴火放在四面漏风的柴房里,早已被风雪打湿。插一下我小时候冬天上学,家里父母还在睡觉,我早起给自己做早饭(那时候啥电器都没有),有时候点了半天的火,还是失败告终,只能饿着肚子去上学。为了让我吃上早饭,母亲动了很多法子,用热水瓶煮过粥,用过煤油炉,电炉等多种土办法。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山里人也有自己的土法。其中之一把湿柴放在烧过的灶膛里烘干,用来作引火柴。但是这个法子是有风险的,那时候家家户户住的都是木头搭建的老房子,特别要小心。
扯远了,咱继续说烤大头菜。
母亲把火点着后,接下来让我们坐在灶膛口烧火,火光映红了我们的脸蛋,暖暖的,随着土灶里的柴火越烧越旺,整个像冰窖一样的屋子里似乎苏醒过来。母亲站在灶台前,有节奏地切着大头菜,整齐地码在铁锅里,然后浇上几瓢井水。
猛火不怕湿柴,灶膛里的火越烧越旺,接着大头菜的香气从锅盖缝隙里飘逸出来,袅袅地在屋子里散发,整个屋子都笼罩在这种香气里,真正是人间的烟火气。
晚饭后,母亲说柴火可以灭了,让大头菜焐着过夜,明天早上起来可以吃了。
烤大头菜,不得不说的另一种美食——大头菜烤年糕,那是宁波非常著名的一道美食。
等大头菜半熟之间,放进去长条的年糕,沾染上大头菜的汤汁和香味,耐心等待。然后揭开锅盖,在烟雾腾腾中,翻找出白白胖胖的年糕,用筷子的一头戳进去,咬着吃,既有年糕的软糯,又有大头菜的咸香,那个味道至今难忘。现在商铺上也有这种小吃,但是跟柴火灶烤出来的味道相比,差远了。
冬至夜的小山村,我们还必须洗脚,完后很早睡下了。灶膛里柴火已熄灭,家家户户大铁锅里的大头菜还悠悠地散发着香气。
第二天,起床后第一时间去揭开锅盖,大头菜还有着微微的余热。这时候,烧好一锅水泡饭,一家老小就着大头菜,刷拉刷拉地开吃,味道别提多美了。
今天又是一个冬至夜,我已准备好一个大头菜,自然是没有了土灶,怎么省事怎么来,直接用高压锅煮熟,关火睡觉,让今夜“轰轰响”,第二天吃大头菜。
哈哈,一个老宁波人冬至夜的仪式,必须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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