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离开那么多年,我总觉得要表达些什么。我不是作者,也不是名人,我只是个平凡的人。下面是我和他的故事。
九八年,我意外来到这个世界,来到他的身边。家里有个比我大七岁的姐。作为一个有女儿儿子的父亲,他高兴不已,也有许多人羡慕他。但是在二十一世纪初的南方小镇,经济还是很萧条的。记得我上小学那会工资2500算是比较好的了。于是,作为人父的他不得不辛苦劳动。
听我妈说,我们家以前是香菇养殖的,这种就是起早贪黑地劳动:早上起的很早去采摘,每天像守着待产的产妇一样,守着那片养活我们一家子人的田野。
后来由于无暇照顾我们,他放弃了这个辛苦却又底薪的工作,甚至不能称之为工作的劳动。他一个连初中都没毕业,辍学回家打工的人,是怎么养活我们一家子人的呢?
在当时的那个时代的乡下,许多人甚至是绝大多数人都认为读书无异于浪费时间和金钱。他在他家还算好的,他还有4个没有上过学连大字都不认识一个的姐姐,也就是我的姑姑。
后来,通过媒人介绍,他认识了我妈,一个漂亮而漂亮的少女。我妈,是我外婆家的宝贝,外婆家是以前村里的大户。外公特别疼爱我妈,他在家里五个姐妹中唯独给她买了一块手表,那块手表现在还能用!我妈以前也是个强人,初中毕业就去厂里上班,工资比平常男生恩工资都高。她是不喜欢他的,但是外公看中这个憨厚到有点小窝囊的男人,在父母之言大于一切的背景下,她嫁给他。
他去学了一门技术:吊机,就是帮人别盖房子的这类的,也就是技术改变了他的一生,也改变了我们一家人的命运。
他学了这门手艺,养活了我们,和大伯一起盖了一栋房子(当时是很气派的),一家人生活美满,家里的电器都是同时代最好的。电视别人家还是黑白的时候,我们家买了彩色,还配有两个大柱子一样的立体声的音响。连沙发也是花了他两个月工资买的(那沙发在我看来奇丑奇丑奇丑)
不幸是发生在我七岁那年。我记不大清楚,在我存有一点关于他的记忆里,我只记得那天,他躺在洁白房间洁白的床上,床下全都是水果什么的。他从三楼摔下,在医院抢救回来。这一切在一个七岁孩子眼里算得了什么,这个小孩还以为父亲病好之后还可以像以前一样,让他坐在自己的肩膀上。
虽然人是回来了,但是也失去了行动能力。一辈子将在轮椅上度过余生。他正值人生的顶峰,人生刚开始起色。这对他是多大的忧伤。他一个乡下人,不可能有史铁生的豁达。
之后,他回了家休养,带回来许多外债,也带回来许多的人的忧伤。刚回家那几天,对他来说真是煎熬,一个男人失去尊严匍匐在轮椅上,这是多么苦痛啊。他面对着我们,他眼里似乎有中说不出的东西,也许是后悔,也许是无奈,但更多的应该是悲伤绝望。外面的精彩世界已经与他无关,家里还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他真的没有办法面对……
之后八年里,我不愿多跟他说话。现在看来,这对他是多么残酷残忍。每当我与小伙伴玩的时候,他们说自己父亲的盖世英雄,是世界霸主,不管什么也好,都比他强。我也不愿在小伙伴面前提及他,因为可能在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心里,这个残疾人的父亲是他的耻辱。他讨厌父亲身上的味道,讨厌父亲带来的贫穷。
我记得还有几次骂他是个废物,他只是笑笑不答,不知道当时他是多么心如刀割的啊!可能是一个孩子把外面所受的眼光都以另一种方式报复他。现在想来,那些眼光未必是瞧不起,也许更多的是同情,这个世界,还是好人多的。
后来,我上了初中,住在了学校,跟他更加没有交集。不久,他走了。当时我还想,走了好,走了好,仿佛我这人生少了一个污点。现在内心真的有愧!然而面对这内疚又无能为力。我只希望,在那边,他有个爱他儿子。
他走的时候很安然的。在病房里,他不知道自己的病情,母亲和医生瞒着他。后来加重病情,父亲听到了走廊里母亲的低泣的声音,也听到了医生无奈的哀叹。父亲把母亲叫进了病房,哀求母亲让他回家,他不想在自己一个将死之人上浪费孩子未来读书的钱。母亲抵不过执拗的父亲,他回了家。奶奶也到我们家,彻夜守着他。
最后几个星期里,一家人都在等待着什么,空气也仿佛变成固体,听不见欢笑。他也几乎不吃饭,因为他的肚子里面都已经烂掉了。但是他很安然,他让母亲给他看自己的墓碑,他笑了。那一刻,仿佛他面对的不是死亡,而是一场圣神的仪式。
现在我是觉得,他是我的英雄,不一样的英雄。英雄也有末路。他虽然没带给我什么东西,也没留给我什么。但也教会我一个道理:你的生命不属于你自己,属于那些爱你的所有人。
都说父爱如山,之前没理解,也没有想去理解。现在想来,虽然他走了这么多年,我感觉自己还被父爱包围,被父爱深拥!
“时光慢些吧,不要再让你变老了”可我连那个看他变老的机会都没有。
刘媛媛说过,人与人没有可比性,有些人一出生嘴里就含着钥匙,一辈子衣食无忧,有些人一出生连父母都没有。怎么看待这件事,完全是由你的心。无论生活怎么痛吻你,都要报之以歌。I believe that the world is what you think it is.So smile at the world and it will smile back.
By the way,这是个没有没有彩蛋的故事,没有噱头,也没有营养!文章没有精彩部分。总而言之,谢谢你能看到这里!
THE EH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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