煦色韶光 第十章 远征

作者: 摇摇摇到外婆桥_ | 来源:发表于2018-06-08 13:52 被阅读22次

    目录及简介l煦色韶光

    作者l笺素


    征军令一下,知国家边境危难,百姓各家几乎都有壮丁参军。军队出征,集结京师城门之外,浩浩荡荡,气势恢宏。绵延数里者,可隐约见大概模样,其旁三三两两围绕送行亲人,阳光灿烂下,泪光盈盈,音语戚戚。李宬安着甲胄执缰绳骑于黑色战马之上,领于大军之首。倏尔一声令下,呼声阵起,战马扬蹄,尘土飞扬。

    苏愿之闲来于街市上闲逛,也并未觉不妥,将青予窈也给硬拉了来,而想不到的是,秦禹竟也愿意作陪,虽上月末秦青二家已定了婚事,欲在青予窈及笄礼后即成亲,不过青予窈是文唐少有的谨遵《女则》《女训》《女戒》的姑娘,哪里肯和暂且未婚仅是定亲的男子一道呢?是而秦禹便跟在了后边,远远的后边,然即使如此,青予窈还仍是因此,双颊自始红到尾。

    苏愿之是着实待不下去了,看着青予窈因为秦禹的缘故说话笑闹的声音都如同蚊音一般,她是真的受不了了。她也尝试落了步子让秦禹离近些来,谁知秦禹那小子还不领情,她慢则他也慢,似也是懂青予窈的很呢,看他们这默契,自己也就没来由的不想再待下去了,任他俩去吧,自己在这掺合着,反而愈发使得这一路都变得乏味无聊起来。

    而实则,苏愿之直到回了翊王府才发觉,在府里待着,比搅和秦禹青予窈两个更加乏味,果真是没有事情可做,正所谓无所事事,她人生中头回体验的这般真切。以往还可以去搅和搅和李宬安,还有机会去查一查父母亲的事,而现如今,她又遭李宬安嘱咐静待时机、暂不动作,书她又看不下去,于是可以做的事情便只剩下发呆。

    李宬安一路披荆斩棘,捷报频传入京,一时间京城里大街小巷皆为此振奋不已,朝上大臣们个个满面红光喜形于色,邸店里头的说书先生们把李宬安吹捧得跟九重天上的神仙一般,连李宬安也未曾料想到,多年不事兵戎,“战神”之名竟还能再落到他的身上。不过,这一路顺利的也令他不得不怀疑有什么问题。

    而很快,他遇到的第五路大军的为首之将,竟就是那将吐蕃王庭搅成一团浑水天翻地覆的大论①噶尔·钦陵。钦陵头顶银盔,身披战甲危坐马上,眯眼看着李宬安,神色不屑:“本相道是谁?原是翊王殿下啊,多年不见,风采依旧。”

    早先与李宬安交战者便是钦陵,那时候的钦陵也是这般傲慢,李宬安笑道:“大论不也是?昔日一小小前锋将领,今已是来犯我文唐的领头之羊了。”

    那壁钦陵闻言笑起来,道:“哈,是啊,中原人喜欢感叹,物是,人非,是吧?与殿下相比,本相变的不要太多,您瞧着,虽然封号改了改,但殿下的头衔还是没变,不是?”

    李宬安听闻,哪里不知其意,心下顿也明了了这钦陵的斤两,故而展颜一笑:“大论好本事,倒是令本王刮目相看了,身在蛮夷之地,中原话却已经学的这么溜了。”

    钦陵笑道:“蛮夷之地吗?我倒是觉着,中原很快就要在我们蛮夷人的统治之下了呢!”

    李宬安身旁副将早按耐不住,闻言便大怒而起,扬矛直指钦陵道:“小小蛮夷,不要欺人太甚!”李宬安微抬手制止,遂道:“时候不早了,不知大论后方援军可准备好了?”钦陵轻哼道:“援兵?无需援兵,本相的将领们,皆出身甲等门户②,本相的军队,可以一当十。”“哦,这样,”李宬安点头,却又问道:“那大论与西突厥联兵,又是为何呢?是,为了提携邻里?”

    钦陵侧对一戎装女子闻言侧面注视钦陵,钦陵微攥马缰,将正欲向前的马拉着退后了一步,继而微笑道:“西突厥王朝愿与我吐蕃王朝结永世之好,并许一朝的贵公主嫁与我朝赞普③为未蒙,此番情谊,岂是寻常可比。”

    苏愿之不知觉中已行至京畿之角,平民所居之处,多集于此,与富贵者相距较遥。中有清清河流穿过,河畔三三两两散着十几个或年青或年迈的女人,正提了篮子和捣衣砧浣着衣裳。农家女人干活时候常是说笑,然此刻,无人有说笑之兴致,皆埋头忙碌,面上丝毫不见笑影。

    一约莫已年近古稀的老妇人正站在路这畔,望着远远早已不可见的军队,时不时便要拽拽极为陈旧的右臂衣袖,抬起擦拭眼角的晶莹。许是因为洗了太多回,衣服有些紧缩,似是绷在身上一般,老妇人这般动作都有些困难,衣袖并不易拉长。苏愿之上前细询。老妇人应不是京畿认识,话中多有口音,想必是附近村落里跟着一路来送行儿女的。她道:“俺道是家中无香火可续了,心里头苦!家中原本人丁兴旺,经当年石堡城那一场仗,全都打没了,剩一堆丫头和寡妇,啥都没了,税租还得砸锅卖铁的交。依仗家里头一个小娃娃,好不容易长到现在,可也才十三岁,一点点的年纪,就又征去打仗!你说这日子往后还要怎么办喽!”苏愿之沉吟着,喃喃道:“连十三岁的都被征去了吗?”老妇人按了按眼角,叹道:“俺是看着家里娃娃从那一点点长这么大的,现在方要见他成家立业了,却想不到这便要断了咱家唯一的念想了。若说起来,吐蕃之所以此番来势汹汹,不也是为了洗石堡城那回耻辱④?”

    苏愿之忖半刻后,抿唇笑了笑,道:“可这到底是金銮殿的意思。”老妇默然拭泪,继而缓缓走开了,待到苏愿之回了神再寻时,老妇人的蹒跚背影已化作路最尽头的一粒小墨点、继而消失在远方的巷口。

    羽禾挑帘进来,走近,予李宬安一封信封,道:“殿下,府里的来信。”李宬安“嗯”了声,羽禾随即将信收入密屉中,继而退出帐外。

    眼前的地图之上,几处小旗布着,李宬安蹙眉沉吟着,时不时的改动些计划。旁立着的奚将军等也正商讨着战局,此等不利之势,果真令人焦心。当年薛仁贵一朝兵败大非川,直从将军贬至布衣,谁人不怕?而就眼前这胡燕山的严峻形势,此次要想胜,绝非易事。

    方琢磨毕了,李宬安借了一众人饮水小憩的当口展了信粗略看了眼,不禁也微有些讶异,他也是头回知道,各地征兵已然至此地步,是而过后在众人将散时,吩咐羽禾道:“传令下去,仿信陵君之措,军中父子、兄弟皆在者,父兄家去,另,家中独子,亦归家去,事农事,保血脉之延续、国家之运行无虞。”“殿下,”奚将军上前道,“此役乃最后一搏,决定胜负之时,倘令这样多人归家,军中人马再行削减,怕是不好。”李宬安摇头:“此役天时地利皆不利我方,此举,可保人和,再者,”他顿顿,道:“也可以说是留条后路吧。”奚将军闻言,哪有听不懂的,此次战役自方才的谋划中便可看出不是个容易的仗,即使是李宬安,想必也没有十足十的把握。而一则,留后备之军的确有必要,二则,倘还是这般,但凡是个男的能拿得动刀剑的全都上战场去,一个不留,难免有怨声载道,伤及人和,对己方岂不又是一桩大不利之事?但提醒还需提醒,且小心起见,他对此仍要抱中立态度为好。他道:“殿下所言亦有道理,臣以为,不论殿下如何打算,还是向圣上请示一番才是。”

    奚将军退出帐外已然一刻之久,李宬安方将望着地图的眼神收回,传了羽禾进入,侍上笔墨。

    ①吐蕃对大相的称呼。

    ②吐蕃民族性格中尚武精神特别突出,崇敬战斗英雄和阵亡将士。某户人家若祖孙几辈均有阵亡纪录者,则列为甲等门户,以褒扬其勇武。若有在战斗中怯懦退缩之徒,则强迫在他的帽子上缀一条狐尾,讥笑他像狐狸一样胆小,以示惩罚,视为懦夫。

    ③强雄的男子称之为“赞”,成年的丈夫称之为“普”,部落首领称之为“赞普”。赞普之妻称为“末蒙”。

    ④唐玄宗晚年穷兵黩武,为以证自己作为,大肆进攻西北方少数民族,开疆扩土。天宝八年(公元749年),哥舒翰曾奉命进攻吐蕃,石堡城(今西安北部)一役,死数万人。杜甫曾作《兵车行》,一说便为讽刺唐玄宗对吐蕃的任意用兵。此处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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