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智”是永不停歇的、始终涌现的能量和信息流的加工过程

    在认知科学中，我们通常认为信息自身会导致进一步的信息加工。心理表征（mental representation）这个概念更像是一个动词而非名词。例如，某种记忆的心理表征的再次呈现会导致更多的再次呈现、更多的回忆，以及更多记忆、反思、思维和感受的涌现。在一个个事件不断展开的当下，心智就是永不停歇的、始终涌现的能量和信息流的加工过程。概率在其中发生着变化，从潜在的可能性变成现实性。

    我们之后会进一步深入探讨“心智与时间”这个神秘的话题。至于此刻，我们可以认为心智随每一刻出现的时间性来自一种精神生活不断涌现着的“当下感”。精神生活涌现自能量和信息流，这些能量和信息流蕴含于无穷无尽的可能性的表现形式中，一切变化持续不断地在当下发生。当我们说话或思考时，这种涌现就会发生；甚至当我们在现在的回忆中反思那些已经确定的时刻构成的过去时，在我们畅想开放性的时刻构成的未来时，在我们经历此时此刻、此分此秒和此情此景涌现出的经验时，涌现还是会发生。改变和变化永无止境地在此时此刻涌现着。

  我们既可以认为心智导致大脑以某种方式产生了神经元放电；我们也可以认为大脑导致心智以一种特定的模式发生。心智和大脑可能是彼此关联且相互影响的。我们至少可以看到有两件事至关重要：一是应当对因果关系的方向保持开放；二是存在一个事实，即因果关系的方向可以改变。彼此关联的事物相互影响。

  例如，天上的一朵云是由诸如空气和水分子这样的基本要素组成的复杂系统。云之所以是复杂系统，是因为它满足复杂系统的三个条件，即开放性、可趋混沌性和非线性。云受到风、阳光和蒸发的水汽这些外部要素的影响。空气和水分子构成的复杂系统的自组织涌现性是导致云展现出华丽的、变化无穷的形状的原因。既没有所谓的“造云者”为其编制程序，也没有一种单独的力量，比如引力导致云在特定的时刻展现出特定的形状。

    云不断地以涌现性的方式变换形状。虽然云中的水分子并非完全随机分布，但它们也并非排成一条直线。 云所呈现出的复杂图案源自复杂系统的一个特点，即自组织性。自组织意味着云不依赖于某个创造者或某种程序。换句话说，它不是由任何特定事物导致的，它是涌现出来的。自组织就是复杂系统的涌现性，而这种涌现的特点就是复杂性的函数。作为一种自组织的过程，涌现又以一种循环递归的方式塑造着它所源起的系统。就像开放的时刻变成涌现，然后固定下来那样，自组织是复杂系统的一种天然的过程，它倾向于令复杂性最大化，导致系统随时间推移表现出更复杂的涌现，进而反过来影响系统本身。

    有了自组织的涌现性，我们就不应该再用你或许用惯了的因果关系的概念来理解这种非直观的、递归的特性。原因很简单：能量和信息流可能是导致心智的基本要素，而心智是一种自组织过程，它能够反过来调控它所起源的那个系统。接着这个系统会继续涌现，继续自组织，如此反复不断。到底是何者导致了何者呢？自组织被它所塑造的过程影响。这是一种递归的特性，就像我们体验了涌现，反过来又塑造并改变了关于涌现的体验那样。 因此，心智中可能又以这样的方式蕴含了一个关系到它自身的心智。虽然你可以体验心智，引领心智，但你无法时刻控制心智。就像我们所主张的那样，心智是一种能量和信息流的自组织的涌现的产物，这些能量和信息流既发生在你的内部，也发生在你和他人之间。心智既存在于你身体之内，也存在于你和他人及你生存的世界的关系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