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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雪白头老(十)

暮雪白头老(十)

作者: 山谷空灵7 | 来源:发表于2018-11-18 21:30 被阅读460次

    帝君回去接着办公,盛怒之下的帝君,办起公务来是不会太温柔了,当然了,军中的头头脑脑们也习惯了,梗着脖子硬挺一会儿,就当狗叫唤了,还能造反不成?

    后来是大将军墨渊,太尉洛滨回来了,帝君又叫上宗相,大家坐下来,接着开会。墨渊武人性格,他的意思是,帝喾敢偷袭帝君,自然是过江,打到他怀疑人生呀!

    太尉却有不同看法,打仗要钱的,同志们给我冲,冲了之后,要赏金赏银,歌儿舞女,问题是,没钱呀!国库里除了~老~鼠~屎,毛都没有!

    宗相的建议是,忍!

    要知道,这些年来,帝喾看着帝君打北冥,封射藐山,灭妖族,平魔界,收翼君……他就干一件事,广积粮,高筑墙。所以导致的后果是,北方战乱不休,民不聊生,南国富饶美丽,城防坚固。

    宗相说,咱不如先装孙子,励精图治,休养生息,等哪天时机成熟了,再当老子,杀将过去,砍~他~娘~的!

    开完会,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帝君回寝宫,洗洗脸,站在廊下,看到凤九垒的小灶了。大约是怕烫吧,药罐的手柄上绑着粉色的手绢,下雨了,手绢在细雨中微微的飘拂,一如帝君的思绪……

    帝君很小气的,宗相让他忍,忍字心尖一把刀,没人知道,他现在愤懑,崩溃,他忍到全身酸软,让人砍了不报仇,这不是他的性格。

    但他必须要忍,统一大业,不能停下来,全军将士需要靠他活下去。所以,有的时候,他个人的感受,其实并不重要。

    帝君再一次感觉到疲惫,这么苦,这么累,到底图什么?他仍然是一个人,孤独的面对整个天地。

    帝君知道,眼前这小小的石灶,是凤九在关心他。但是,自古君君臣臣,国有国法,军有军规,这个小丫头,骂声比他大,踹得比他狠,如此这般下去,该操起竹竿去捅天了。

    帝君发誓,非把她的气关顺了,关老实了,否则,这辈子都不要想出暴室!

    傍晚的时候,慈恩来了!

    帝君下了君令,让少绾接管水军。北人善马,南人善舟,帝君一直征战北国,对水军不甚重视。这趟巡营,他看出来了,现任水军统帅和慈恩的能力,可以掌控一个军。想要凭借他们俩,跟强悍的帝喾一较长短,帝君没那么瞎!

    整个大营都停下来,上厕所的,憋回去,吃饭的,不吃了,打架的,迅速和好!

    慈恩喜欢帝君,三军皆知,帝君……让他娶慈恩,他宁可娶墨渊,因为拳头够硬,能陪他打架呀!

    帝君的君令,慈恩卸了水军副统帅的位置,守离岛去。那离岛有什么好守的,沧澜江呀,全是水,螃蟹呀,全是腿!工作内容,守着烽火台烤螃蟹腿,敌人来了,大吼一声,点上狼烟,然后……没有然后了。

    慈恩救了帝君呀,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帝君这么做,真的可以吗?

    众将士猜测,也许,他想在离岛建行宫,与少阳君夫人花前月下……这叫郎才女貌,财狼配虎豹,同志们,请记住这历史性的一刻吧!

    慈恩进议事堂,帝君看军报呢,皱皱眉头,“有事?”

    慈恩带着情绪,愤懑的问:“末将对君上忠心耿耿,君上为何不肯给末将一点点机会?那离岛有什么好守的,那就是个养老院!”

    帝君淡淡的说:“你若不愿意,脱下军装,卸下军籍,本君绝不勉强!”说完,继续低头看军报,表示和谈非常愉快,你该干嘛干嘛去!

    慈恩哭了,“君上,我喜欢你呀!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施舍我一点点真情?”帝君真心觉得,腻歪透了,一指身边的校尉,“送慈恩将军出去!”

    慈恩竟然推开那两个校尉,扯着帝君的袖子,哀求道:“君上,我其实不求少阳君夫人之高位,我只是卑微的希望,能陪着你,既便为奴为婢!”

    帝君甩袖,慈恩吼了,“东华,我救了你呀!我为你做了那么多,我回不去了……”

    帝君的耐心,其实有限!两个校尉用法棍架起慈恩,拖到外面,叮当五四,一顿臭揍。就凭你对我大呼小叫,我教你做人!

    对帝君而言,没什么是不可以的!

    晚上的时候,帝君去暴室。

    暴室很温馨,刑具之类的,都用布盖起来了,到处亮堂堂的,桌上红烛高烧,有时鲜花卉,果香喷鼻。

    站在甲字一号房门口,帝君听到有人在哀叹,“……救命之恩呀!这也太过份了!”

    凤九软糯的声音,带着不满,“哪里过份?中军大堂,一个将军敢对自己的君主,大吼大叫,闹着职位太小,不肯去上任。不揍她,留着过年吗?

    救命之恩,确实要报答,可是,一定要许她高位吗?即使是一个庸才?打败仗怎么办?三军将士何辜?以身相许之类的,就更无稽了,不喜欢,也一定要娶她吗?

    话说,她什么时候救的东华……”

    竟是这样的懂他!帝君突然觉得很倦,很想跟她讲讲话,就像一个外出归家的游子,对着自己的母亲,讲他的旅程,讲他的委屈,还有他的宏图霸业,即使母亲不能为他做些什么!

    伸手推门,听到凤九在笑,“司命,你相公了,你是相公……”帝君一脚踹进去,才认识几天呀,就喊相公了,要不要这么无耻?

    呃……打麻将呀!

    凤九昨天哭了一晚上,天亮才睡,司命怕她哭坏了,叫人陪她打麻烦。

    骨牌撒了一地,众人也不管了,急忙出去,听到司命在叨咕,“清一色呀!竟然少张牌,太背运了……”帝君在凤九身边坐下来,凤九撇头,重重的鼻息,“哼!”

    帝君从她袖子里抠出司命缺的那张牌,叫一声:“司命!”凤九忙掩他的嘴,威胁道:“不许说,你若告诉他,我就不跟你好了!”

    帝君拿下她的手,认真的问:“你的意思,我们现在是‘好’的状态?”问完,把手放回原位,请严谨,人家正被小丫头威胁呢!

    凤九嫌恶的说:“脾气那么烂,我才不要跟你好!”帝君拿下她的手,再叫一声:“司命!”凤九急了,加大力道,紧紧的捂住他的嘴,“不许说!不许你说呀?”

    帝君点头,保证不说!凤九便放开他,想想到底不甘心,踹他一脚解解恨!帝君揉着腿,怯怯的问:“那你到底要不要跟我好?”

    凤九认真的纠正,“是和好!不是好!这两者是有区别的!”帝君问:“什么区别?”凤九生硬的说:“我怎么会知道?”

    廷尉进来了,跟帝君回禀,“君上,诚然这里很好玩,但毕竟不是雅筑小叙……”廷尉的意思是,要不你们换个地方无聊?因为暴室搞得这么清馨、美丽,真的有失刑法的威严!

    帝君大叫冤枉,“又不是我不肯出去!”凤九立刻发飙,“我好像是被抓进来的!”

    帝君正色道,“这是谁呀?这么做……是不对的嘛,应该立刻跟人家道歉!”一指廷尉,“是不是你?道歉呀!”

    廷尉翻个白眼,没说话。

    凤九笑了,双手掩嘴,笑靥灿若春花,很美,声音有奶香饽饽的甜味,娇嗔道,“你无赖呀!”

    廷尉感觉,自己可能出现幻觉了,他宁可相信乌龟是跑得过兔子的,狗狗是不吃排泄物的,也不敢相信,他们家君主,东华紫府少阳君竟然在笑耶,而且笑得这么幼稚、浅薄,呃……得意!

    廷尉扫扫满地的鸡皮疙瘩,大叫一声:“小臣恭送君上!”外面执法的校尉们,急忙跪下,“恭送君上!”想想这几天的美食,戏本子,麻将。

    疯姑娘,以后常联系哟!

    既然廷尉赶她走,凤九也不好耽误人家工作,出了暴室,凤九让司命去请折颜,帝君立刻警觉,重申我方立场,“看病可以,本君向来是不切脉!不探元神!不吃药!”

    凤九皱皱眉头,帝君觉得人生自古谁无死,早死晚死都得死!若是迫于小丫头的淫威,委屈求全,将来史家作传,大大的不妥。

    他硬是咬牙坚持,“反正我不喜欢看病!”凤九耐心尽失,皱皱眉头,教训道:“你是病人,就得听大夫的!”

    帝君认为,有一种退让叫迂回,“反正不能探元神!探元神,不舒服的。”

    回到中军大堂,折颜抬着手,“探元神!”趁着政策放宽,要干就干一票大的呀!切脉什么的,凡人才玩的把戏!

    凤九的声音很柔软,“听话,我们探一下元神好不好?元神无损,才能放心呀!”

    帝君一副“你们大人就喜欢骗小孩”的表情,骂凤九,“我刚刚才说过的,我不喜欢探元神呀!”算了,耐心有限,凤九抓着他的手,骂道:“看病呢!你烦死了!”

    折颜心善,他感觉凤九会死,想给她收尸,因为用这种口吻跟东华说话的人,都已经死了,如今坟头草丈五!揉揉眼睛,见帝君任由凤九抓着他的手,竟然没有甩开,大约是生气了,静静的散发着冷气,凤九一使眼神,折颜急用追魂术。

    帝君不自在吧,撇一下头,凤九便冲着他笑,“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蒸鱼好不好?放你最喜欢的豆豉?”

    帝君便笑了,俊颜温和。折颜暗中摇头,感觉这货,就像被人贩子用一根棒棒糖骗走的孩子。

    折颜探完元神,给了凤九一张药单,凤九去抓药了,折颜收拾一下笔墨,从袖子里掏出一个药瓶交给帝君,说:“给那小丫头!”

    帝君问:“什么呀?”

    折颜说:“我听他们说,那天,小丫头给你煎了药,又怕放凉了没药效,就抱在怀里了,泼了一身。她一个小姑娘,那个地方,有没有烫伤,是不会说的,你也别乱问,把药给她,告诉她,这是烫伤药就好了!”

    帝君接过药,笑容有些不自然,呆呆的。突然,想起一事,轻声交代折颜,“你帮本君迂回打听一下。现在看来,那日澜沧江,救本君的人,也应该是这个小丫头。”

    折颜问:“你自己怎么不打听?”

    帝君仰着头,谨慎的盯着门口,说:“她的修为在我身上呢。我若问了,她趁机问我讨回去,怎么办?”

    折颜感觉三观都要重塑一遍,嚷道:“你…竟然…贪一个小丫头的修为?你是·无·赖吗?修为是她的,当然要还给她呀?”

    帝君抚额,真心觉得自己这种高智商神仙,跟这个单细胞生物,没办法交流。轻声说:“修为放在我身上,她才不会跑了呀!”

    折颜点头,世间竟有如此臭·不要·脸·的神仙!想起一事,问帝君,“不是说,慈恩救的你吗?”

    帝君的语调,瞬间变得阴冷,说:“本君只是昏迷了一会儿,又不是痴傻了!”

    那段时间,跟帝喾两国和谈,遣使往来,划分疆界,谈判桌上唇枪舌剑……帝君忙起来,常常是通宵达旦。凤九怕帝君辛苦,却也不敢打扰,实在担心,门口张望一下,端一杯参茶,或是,送个夜宵进去。

    每天饭点,她会把饭菜做好,端至餐厅等候。帝君忙完了就过来吃,她在一旁,给帝君挟个菜,倒个茶什么的,偶尔逗逗他。

    这也算他们的“欢乐时光”,却常常被人打扰。

    那个时期,帝君的班子尚属草创阶级,又加之是战时,君臣礼节便不像后世那么严格,将士们有个急事,风风火火的就闯进来了。

    帝君吃饭,他们说事,帝君吃完了,他们的事大约也说完了,凤九也该收盘子了。

    这让帝君很是郁闷,你怎么就不烦人呢?你要来烦我,我才能嫌你烦呀!

    那天,帝君路过街市,远远的看见,司命和凤九站在臭豆腐摊前。帝君用余光测量一下,两人挨得还挺近。

    司命背个菜篓,满脸是酱,还夸凤九呢,“……听说,越是漂亮的女孩,越爱吃臭豆腐,今日一见,此言非虚!”

    凤九很开兴,帝君说她,笑起来都能看见后槽牙了。他还殷勤的给司命的豆腐串涂酱,“你试试这个,这个酱特别好吃!”“东华就不爱吃零食,他这个人,没劲透了!”

    帝君从他们身边经过,还故意咳嗽了呢!司命和凤九吃得兴起,眼里哪还有他的影子?

    帝君那个气呀,买菜就买菜,用得着两个人一起出来吗?挨得那么近,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呀?我没劲透了?你们背后说我坏话,就有劲了吗?

    可是怪谁呢?确实是帝君卸了司命一切职务,让他盯紧凤九,免得被冲撞。他万万没想到,两个吃货喜相逢,万里他乡遇故知了!

    帝君想,应该跟司命聊聊了!

    那天的事还挺棘手的,帝君今天有“要务”呀,直接甩手给宗相了。回来一瞧,本君还是瞎了吧!

    司命和凤九面对面,厨房吃饭呢,凤九还给司命挟菜,“好吃吧?这个菜,东华也爱吃!”司命这粗胚竟敢撒娇,“真的特别好吃,你明天再做,好不好?”

    简单岂有此理,一个大男人,撒这么恶心的娇,他还有没有公德心,恶心死人怎么办?

    帝君黑着脸进去,凤九挺开心的,扯着他的袖子,欢叫着:“你怎么回来了?”帝君冷冷的说:“这是我的军营,我不回来,你让我上哪去?”

    凤九哪里知道他在气什么呀,怯怯的说:“我是听他们说,你今天不回来了!”帝君恨声问:“谁说的?”

    凤九这么诚实,当然出卖队友呀!撇头看帝君身后,帝君的侍卫队长邵勇在后面,又是作揖,又是使眼色,抹脖子,厨房里有豆腐,他都想一头撞过去了。

    凤九便问,“你吃饭了吗?”帝君说:“没!”凤九一脸惭愧,“啊……可是,怎么办?没做你的饭耶!”

    司命找出一副干净的碗筷,递给帝君。帝君恨声骂道:“你脑子里装得都是臭豆腐吗?本君几天没骂你,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清新可爱?”

    司命也是死催的,他正愁找不到骂你的理由呢,你让他吃剩饭,他可来劲了!

    凤九恼了,自从进这道门,一直夹枪带棒的,你有气,别拿我们消食呀!皱皱眉头,娇嗔道:“你怎么这么麻烦呀?”

    帝君问她,“我哪里麻烦了?”

    凤九说:“你哪里不麻烦?你走的时候不跟我说,回来也不通知一声。这个点要吃饭,做饭不需要时间的?你是不是以为,饭菜都是从锅台里长出来的?”

    帝君觉得,跟凤九吵架不丢人,吵不过她才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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