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哥

    小时候，经常来我家串门的男人我管叫他大大哥，因为他是我所有哥哥中年龄最大的。他只比我父亲小上五岁，虽然双方差了辈分，小时候父亲经常带着他玩，以至于他和我家关系走的最为亲近。

    母亲呢很不喜欢大大哥，因为他说话结巴，唯恐再感染了我，所以小时候总叫我离他远点。

    然而大大哥经常来我们家，而且每次来都逗我。对于大大哥我还是挺害怕的，他喜欢把我抱起来，然后放到他的脖子上，现在回想起来，自己没被他不小心摔死还真幸运。

    这个行为真的很不好，据我母亲说，他们那个村子里就有个孩子这么被摔傻了，母亲也疯了。所以每当回想小时候我在大大哥脖子上时，都格外感叹自己走运。

    因为大大哥隔三差五就会来一趟，所以很不幸，母亲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多年以后，只要我一说话快了就难免会结巴，这个锅自然是要记到大大哥的头上，毕竟除了他之外，我身边就再也没人结巴了。

      大大哥好抽烟，喜喝酒，烟抽的是最便宜的大破烟叶子，十块钱一大包，能抽上大半年。那个大汗烟味道实在是太呛人了，每次他一来家里，那屋子里全是大汗烟味。

    酒喝的也是最便宜的酒精勾兑酒，每日都要喝个半醉。烟非好烟，酒非良酒，这两者皆害人不浅，如今大大哥已深受其害，终日忍病痛折磨之苦，悲呼。烟酒适度，过之及害，悔之晚矣。

    大大哥的名字很不好听，叫臭银，正如他这个名字一样，在村里子他的人品并不咋滴，幸运的是他娶了我嫂子，一个贤惠的好女人。

    他们结婚的时候我还去了，当时我已经记事了。现在想想，我大大哥能娶上我嫂子这么好的女人，全靠祖上积德！

    抽烟的男人可以嫁，喝酒的男人也能嫁，但一顿三餐都离不开酒的男人还是算了吧。

      偏偏我大大哥就是这样一个人，顿顿离不开酒，没有好的下酒菜，就着生花生米都能喝下去一斤多，还是五十多度的二锅头。他是那种喝酒上瘾，不喝浑身难受。

    他的身上常年都是浓浓的烟酒味，一口被晕黄的大黄牙。正门口却是个大黑洞，小时候常常笑说他，正门口没有牙，放屁往里爬。

    大大哥没事还喜欢串门，只是大家都不待见他，所以他来我们家的次数是最多的，我家除了母亲外其他人都不反感他来。

    可能是从小他和我父亲关系就很好的缘故，长大了两人的关系依旧很好。但是很难想象，我父亲这么一个老实巴交，既不抽烟又不喝酒的男人是如何同我大大哥关系相处那么好的。

      所以小时候我老爹是怎么带人家玩的，为啥你这么一个老好人，却带出来这么一个浑身都是臭毛病的人呢？

    我大大哥好养鸽子，于是便带着我父亲一起养，为此我母亲常常发火，说那是不务正业。

    我父亲这里也跟着养鸽子，是我大大哥给他拿过来的。母亲那里就养猫，最后猫把鸽子吃了，父亲也就老实不养了。

    至于我大大哥那边，我嫂子是不管他的，因为也管不了。所以说我嫂子可真是一个大好人，两人也很少吵架，全然是我嫂子的忍让。我嫂子就是那种不爱说话，性格平和的好女人。

    前面说过我大大哥人品在村子里并不好，这自然不是因为他抽烟喝酒还爱串门的原因，这是因为他的不务正业。

    他和人家正常的工作时间恰好相反，我们正常都是白天干活，晚上休息，他不是，他是专挑晚上去给人家捣乱。试想，这样一个人，人品又怎么会好的了呢？

    比如大晚上他去人家的棉花地里，又比如他去锯人家棵树，他不喜欢干活，属于那种没事偷鸡摸狗，上班打工偷奸耍滑之辈。

    正因如此，所以当年我家要盖新房的时候，母亲是不想让他来帮忙的，因为他的手脚不干净，而且干活还偷奸耍滑，几乎全村人尽皆知。

    不知道是我父亲告诉了他，还是他自己主动来的。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他是所有帮忙人里面最卖力的那一个，我家盖房从拆到盖好一共用了半个月的时间，谁最卖力？谁盯的时间最长，恰恰是我这个大大哥。从那以后我母亲便再也没有说过他一句坏话。

    有句话说的很好，全天下人都说这个人坏透了，但他唯独对你好，你就要认人家的好。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大大哥在我眼里的地位一直都有，而且很高。平时里那些叔叔伯伯啦，都是那种看起来会来事，会说话，真遇上事了，需要帮忙了，他们却是一个个躲的远远的。

    其实我大大哥之所以对我们家这么好，自然全是因为父亲的缘故，一定是我父亲小时候对他好，所以这份情他记着呢。

    只是他这个人的坏毛病同样太多，没人说他好。

    后来他出去打工，挖地铁，这个活累啊，而且冬天又冷，对身体很不好，不过挣钱确实挺多。

    当时他想带我父亲一块去，也幸亏我父亲没去，他们那批挖地铁的人，下场，哎，一言难尽。

    这几年很少回家，回了家也很少能再见到大大哥了。父亲说，去年他在大医院里做了手术，股骨头坏死，这些年又没攒钱，所以换了个最便宜的，顶不了几年没准就彻底不能动了。现在虽然能正常走路，但只要一走路多了腿就疼，所以也就很少出门了。

    哎，股骨头坏死这个病在我们村这些年得的人数挺多，有人说最主要的原因是喝酒，还有人说是干的累过太多了。

      有年回家我还专门去看过他，哎，与我认识的大大哥完全是判若两人了。那时候是他刚出院不久，所以脸色异常难看，心情也很不好。想要安慰他几句，最后却化作了无声的叹息。

    不过好消息是听说他烟酒全戒了，果然疾病是狠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