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3日,是我经历的所有北方的春天中,最残酷、黑暗、绝情的一个日子。”那一天,作家迟子建接到深爱的丈夫突遭车祸的噩耗。
而就在前两天,夫妻俩还童心未泯,一起去儿童公园游玩,趁着桃花灿烂的时节,拍了一整卷的照片,然后又赶回家,做了些小菜,喝了杯红酒。虽是日常,夫妻俩却其乐融融。
本是假期,丈夫却总放心不下“为人公仆”的工作,虽依依不舍,却还是不得不与妻子告别,没曾想竟成了诀别。
他们俩结婚不过四年,但因工作原因长期两地生活。两人心心相惜,志趣相投,羡煞旁人。迟子建形容自己“幸福得实实在在”。
可丈夫却突然撒手人寰。整整四个月的时间,她闭门不出,不敢接电话,怕别人安慰,不敢上街,因为每一条街都有他们手牵手走过的足迹。
她常常不由自主地拨打丈夫那再也不可能有回应的电话,她还整夜整夜做噩梦,半夜惊醒过来,泪湿一大片枕襟。
她唯一在做的事情,就是写作。她说,她“害怕放下笔来回到现实的那个瞬间。”
四个月以后,她决定正视一切,把对丈夫的哀思写进了小说《世界上所有的深夜》,同时开始创作小说《额尔古纳河右岸》,以告慰亡夫。
如书中那位年近九旬的孤零零的酋长遗孀那般,在经历了轰轰烈烈的爱情以及爱人的轰然逝去以后,依然宁静又顽强地生活着。
她说,“爱文学的人,等于在黑暗中拥有了一盏明灯。”正是文学,点亮了她那颗本已黯淡无光的心上的一盏明灯,照亮着她继续前行。
这便是文学的力量。不仅如此,文学从来都是慷慨的,无私的,它所照亮的,可远远不止迟子建一个人。
英国女作家伍尔夫,常年饱受抑郁症折磨,游走在发疯和崩溃的边缘。因童年的不幸遭遇,她的内心如玻璃般易碎,如含羞草般敏感。
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儿,也会触发她敏感的神经,或黯然神伤,或躁动不安。她还曾多次企图自杀,最早的一次是在22岁,而最后一次是59岁,那一次,她是真的离开了。
如果说,是什么支撑着一心求死的她活到了59岁,除了一生深爱她的丈夫,就是她一生挚爱的文学。
她常年醉心于读文学,写文学,常常整天整天关在屋子里,不是读,就是写。她曾说,“思考是我的抵抗”,她一生都在向命运发出的不屈的抵抗,而写,就是她的思考。
卡夫卡曾这样评价她,“伍尔夫,一只手挡住命运的袭击,另一只手匆匆在纸上记下自己想写的东西。”
不敢想象,若是没了文学,薄如蝉翼的伍尔夫,又该凭借什么去独自抵抗命运呢?
还有我尤为喜欢的作家高尔基,也是如此。他是被文学救赎的苦难者,也借用文学去救赎更多的苦难者。
高尔基的文字,总是洋溢着对积极人生态度的赞美,充满着创造新生活的激情,他始终渴望着通过文学,唤起最底层的人们对于生而为人的自豪感,也唤醒苦难者的自我觉醒。
他出生于一个木匠家庭,4岁丧父,后随母亲住在外公家,10岁时,母亲也离世,之后便走向“人间”独立谋生,当过学徒,做过搬运工、汽船船夫、面包师。
15岁,他开始流浪,看尽了形形色色的人性与苦不堪言的民生,他也大量阅读经典文学作品,洞悉了文学世界里的人性光辉。
24开始,他陆续发表文学作品,用文学来对抗社会的不公。他不止一次遭到政府的逮捕,监督和放逐,但他始终如一进行自己的革命和文学活动,直到生命终了。
如果说,是什么让一无所有的高尔基活成了命运的勇士,那也一定是文学。因为文学,他便如同他笔下的海燕,面对苦难,依然拼命呐喊,“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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