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戊戌年了。
桌上线装日历撕剩的残骸还在,抖一抖掉下几页稀稀落落的碎片,一起被扫进2017的故纸堆里,这样新旧交替的时刻,不感叹几句似乎连合群都算不上。
成人世界里低头族的社交,慢慢演变成了一种彼此计较、排名的游戏,仪式感颇重,自我陶醉的成份也不少,有比谁的18岁更非主流的,有比跳一跳谁多走了一步的,那些只发文字不带图超不过20个字符的,一般下拉的瞬间也就直接忽略了。
在父母面前假装努力坚强,在小辈面前假装成熟亲切,在同龄人面前假装混得还不错,在暧昧面前假装性感洒脱有内涵,在陌生人面前假装礼貌谦和。
本来面目?不存在的。
我有个好朋友,家在共和国鸡冠上,杵面前不用说话都能认定的那种,真真切切的一个北方姑娘。毕了业在内地工作,离家两千多公里,每年过年都吹嘘自己提前一周走,正月十五再回来,算起来一年不过十二个月,实打实休了一个月假。
十二分之一的幸福,负担的是其余十二分之十一的坚强。
想起以前有人给我的备注也是“十二”,他说:
因为朋友十二划,故乡十二划,恋人十二划,家人十二划,十二是难忘。
那么我给你备注十一吧。
朋友差一点,恋人差一点,爱人差一点,家人差一点,所以十一的名字,叫遗憾。
就是时不时的会有那种迷惘感......你觉得你的心脏能承受的最大失落是北漂十年一事无成的回头,告诉自己我努力过,生活却像一个严苛的老房东,“这个月的房租什么时候给我?交不上就给我滚蛋”。
刻薄,但真实。催生出了我的中年危机,有人这么告诉我了,所以我知道。
困顿总会化作可怕的命题,在每个怀疑人生的夜晚。于是习惯性的戴上耳机,听别人的唱词,听自己的故事,试图找到新的着陆点。
我在听歌的时候喜欢看别人的评论,每次读到评论的时候,总感觉像是在看一段街头采访视频,每个人都匆匆忙忙,只是在镜头前留下自己的两三句话,但总让我仿佛看到了他们的青春,遗憾,喜乐,成长。步履不停的人也总想找个与世隔绝的角落悄悄地吐露心声,静静地缅怀追忆,睁开眼我们又是赶路人。
你看大家其实都在这条路上,这么较真做什么。
赶在别人皱眉头之前先对自己失望,找不到踏实的拥抱就还是裹紧自己的小被子,碰到别人对自己说喜欢,还要推心置腹的问一问,要不你再想想?
这就是百毒不侵吧。
钟海城的《天街女儿梦》里有一句话:
“人在花前月下,酒足饭饱的时候,爱只是一种点缀,一种附丽,只有在最困难最孤独最需要相濡以沫的时候,爱才会成为生活的支柱”。
离家两千多公里的姑娘有了男朋友,在另一个四五六七八线市,前两天又看她在晒高铁票,这个月刚通的车,也难怪。
“才三十二块的票啊,好便宜!”
“那是你没看到前半段那两百七十六块半!”
话噎了我半响,突然有些心疼,然后算了算,六百公里,约莫四个小时,不及到家的一个零头,但依旧有力所不能及。
这样接续换乘的爱情太青春了,青春到会让一些人觉得不成熟,不值得。付出了极大的精力,做出了极大的牺牲,如果引发的是一场惨烈的后续,那么怎么收场?
站在一个过来人的角度看,浑浊固执的眼神里只有三个字,不值当。没有什么可追逐的,没有什么可向往的,甚至,没有什么是真的值得的,剩下的一切都归于平淡,尘大路窄,惶然偶遇,有缘无分,戏假情真。
可能我对现实主义实在是太无感了,我没办法被这样看上去一切都好的结局所感染,不然这个世界就没有奇迹和坚持这种东西了。对我来说,如何选择在内心早已有过答案,我也不觉得这个过程是在取悦自己,那一点肮脏和私欲在我眼里还不如接续换乘的车票来的动人。
“我想,我不知道没有你在的日子要怎么过
我也想,未来的日子真是会很难很难”
老舍说,世上真话本不多,一位女子的脸红胜过一大段对白。
我想,这对白要胜过脸红太多,而人生最难的,就是在做重大决策时选择相信自己还是把自己归零。有时要坚持自己擅长的东西,有时却要自己否定自己。
2018,宜积攒勇气,忌患得患失。
希望北方姑娘幸福,
希望你们一切都好,
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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