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戮机器张献忠

作者: 石山下 | 来源:发表于2019-07-02 15:37 被阅读6次
    杀戮机器张献忠

    第一次知道明末四川大屠杀,是在一本名为《历史不忍细看》的书中,一位细腻的女子从文献中、民谣中,老人们的口口相传中,扒出了明末清初四川那极为惨烈的大战乱大灭绝,知道了所谓的农民起义领袖张献忠是那么酷爱虐杀世间苍生的一个人。她的内心触动异常,我的内心同样震撼无比,有些历史与我们认为的似乎不那么一致,甚至乾坤颠倒。

    今看《大明王朝的七张面孔》,张献忠又成为明末乱世天地沦丧的一个缩影,作者更多地从心理角度分析张献忠的反社会人格,带我们重新回到那个血肉横飞、命如草芥的求做奴隶而不得的年代。乱世人不如太平犬,其实,乱世人连太平年代的鸡鸭都有不如。

    “天付万物以与人,人无一物以对天。神鬼明明,自思自量。”“人命在我,我命在天。四方有路,在劫难逃。”张献忠好杀,并为自己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在他的性情深处,暴力残忍不仅仅是一种工具,更是一种娱乐。

    人们作为一个团体,对这种临头大祸也许亦有超感知觉,“流流贼,贼流流,上界差他斩人头。若有一人斩不尽,行瘟使者在后头。”“岁逢甲乙丙,此地血流红。有屋无人住,有地无人耕。”阴森森的歌谣,从幽深的山阴水涯弥漫而出,带着刺骨的寒意,在儿童间悄然流传开来,又在人们的恐惧哀嚎中一一应验。

    我在想,可以用什么样的动物来形容张献忠这类反社会反人类的角色,鲨鱼?鬣狗?老虎?感觉都不合适,它们只是猎食求存而已,这种以残忍虐杀为乐的动物,是人类族群中的特产,在历史河流中不时染红血色一片,成为人类历史中最为沉重不堪的一环。

    张献忠眼里,他人的性命只分有用和无用两种,有用的可以留下,对自己无用的年老体弱则一律杀掉。张献忠入川前,四处流窜,动辄屠城,“八大王”的恶名传遍大明王朝,民众杯弓蛇影,恐怖煎熬;所到之处,哭爹喊娘,逃散躲藏。入川据地开国后,强调一段时间军纪,形势逆转又陷入歇斯底里,决定屠尽四川,留给敌人一个空壳。“自我得之,自我灭之,无使他人得。”

    杀戮机器张献忠

    张献忠无人不杀,无城不屠。

    一杀读书人,借科考之名,聚四川境内所有生员于成都,一万七千考生皆斩,悉付清流,河水尽赤,尸积流阻。

    二杀僧道医卜手艺人,流民不安,是为火种,以欺骗手段集中而处死,成都一地杀和尚两千多。

    三杀女人幼儿,张对漂亮女性有莫名的报复心理,攻陷一城则动辄对女性砍头、砍脚,成千上万,尸堆成山,又常“聚小儿百十,环木焚之,听其哀号为笑乐”。

    四杀己方士卒,弃蜀出秦时先杀掳来的四川兵,阵前投降的俘虏兵,地方入伙的土匪兵,并把屠刀伸向军中妇女,短时间杀男妇二十万有余。

    五杀能杀之人,只要刀剑能够到的人,想怎么杀怎么杀,退出四川时张献忠决定屠蜀,在撤离四川前尽量把四川人杀光,不仅要剿灭城民,更要出城尽剿,大军出城,消灭农村人口,深入穷山大岭,一个也不放过。

    张献忠败亡后,四川当地的“摇黄”起义军和进入四川的南明军队、清军大都军纪败坏,嗜杀成性,加之饥荒、瘟疫、虎灾,川南所遗之民百不存一,川北千不存一,川东万不存一,川西十万不存一。

    明亡二十年后,四川依然有土无民,有可耕之田,而无耕田之民;明亡四十年后,“合全蜀数千里内之人民,不及他省一县之众”。当时的四川,已经不是人间景象,荆棘塞道,万里烟绝,野兽成群,偶尔见幸存人类,又都是五官残缺,割耳截鼻,缺手断脚,看上去像妖魔鬼怪,让人感觉不是行走在人间。

    杀戮机器张献忠

    作者分析,张献忠是典型的反社会性人格障碍,他无法遵守社会秩序,行动无计划,性格冲动,性情异常,报复强度与受到的挑衅不成比例,而智能认知没有任何障碍。在他四十一年的人生中,几乎找不到他拥有爱心、同情心的证据,虽然一世称雄,他的眼里这个世界却是毫无希望的,他对人生的看法悲观至极。

    传统的底层社会物资极度贫乏,饥饿是每天必须解决的问题,在这个环境中生存,不需要太多的大道理。每个人首先要面对的问题是第二天的早饭在哪里?底层生存更需要的是实用主义和物质主义。

    张献忠从底层社会中摸爬滚打,被明末乱世裹挟而出,他的骨子里都是底层文化里的实用主义、功利主义,从来没有什么终极理想、人道关怀之类的思想奢侈品,更没有对什么人的独立人格、自由个性、主体意识的认识理解。他的认识里,土地是其财产,群众则都是猎物。

    然而,再往上翻检历史,我们发现,这样大规模的灾难在四川并不是第一次发生,元朝末年同样如此。元时四川是主战场之一,战争过后,人口从宋朝的259万户,锐减至12万户,后来朱元璋大力移民,才逐渐使四川人口恢复。清朝初年,也是通过大规模招揽外省移民,对四川进行填充,十多个省份人口入川,史称湖广填四川。

    作者感叹,中国历史上数千百次,惨烈的农民起义,并没有带来基本制度上的突破和创新,没有为中国历史冲破循环状态提供任何可能。农民起义的目的不在于摧毁不合理的制度,而是进行调整和维护那样的制度。它是一次大修,是一次保养,是一次升级,而不是一次革命和创新。

    只是这种保养升级实在是过于惨烈,回回都以千千万万的性命为代价,那些不断被释放和放大的人性之恶,借着乱世掀起滔天血浪,让我们这些后人忍不住心惊肉跳、倒吸凉气。

    还好的是,如今时代在发展,社会在进步,相信这种人性之恶越来越没有翻腾的空间了。

    相关文章

      网友评论

        本文标题:杀戮机器张献忠

        本文链接:https://www.haomeiwen.com/subject/rwzzcctx.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