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涩涩的刮起一地落叶,叶儿却哭闹着,绕着树打着转儿,始终不肯离开。
那年桃花树下的身影婀娜多姿,在翩翩舞蹈间,微风阵阵,轻抚着脸颊。
轻轻闭上水眸,桃花淡淡芳香暗暗窜入鼻间,随着清风起舞,几朵淘气的花瓣洋洋洒洒从天空飘落,落到青丝间。
素手被一双大手轻轻执起,感受着来自手心的陌生的感觉和温度,如凤尾蝶的眼睫微微颤抖,却在下一秒迎来了来自唇的柔软和冰凉。
唇很快离开,莫名的,心底却涌上了淡淡的失落。
水眸和一双黑色的眸子对上。
黑,无边无际,没有尽头的黑色,黑色眸子如同大海一般深邃,竟是什么都看不到。
出神间,暗哑的嗓音在耳边慢慢环绕:“即墨。”
“蓝久。”
每每在她出神或是在空闲时分,一双略略带着茧意的手便会轻轻环在她的腰间,身上薄荷的清香,迷醉着她的嗅觉,却也是拉着她与原来的生活轨道渐行渐远。
又是一日。
“墨,带我去你家看看吧?”
带着淡淡花香的发丝有几缕淘气的留在了脸颊边上,挡住了她的视线。
“……待过些时日再说罢。”
没有看到黑眸中划过的一丝丝复杂,淡淡的话语堵住了她的欲言又止。
心底像是被什么划过,传来淡淡的酸涩和阵阵的失落。将整个脸全部没入他的怀中,他身上传来阵阵的淡香安慰着她有些低落的情绪。
半响从他怀里起身,唇微微牵起,勾起一抹淡淡的笑,一对梨涡若隐若现,看醉了他的眼,晃乱了他的神。
“墨,这个香囊便送与你罢。”
淡紫色的香囊上,用精巧的针脚绣出了栩栩如生的君子兰,还没到鼻间细细轻嗅,独属于兰花的暗香便在空气里传开。
黑眸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女子一双素手在他的腰带上摆弄,薄薄的眼皮垂了下来,厚而又卷又翘的眼睫投下一层厚厚的阴影,看不见眼底的情绪。
“好了,看,好看吧?”
眼底漾开一圈圈的涟漪,笑意晕开了光影。
黑眸有些狼狈的别开了她的眼,轻声道:“嗯,好看,我会好好珍惜。”
她再次低首间时他衣袖轻动,脖颈间的巨痛过后,她不可置信的闭上了眼。
“别怪我。”
留下轻飘飘的话语,身形几个起落间已经不见了踪影……
……
蓝家一夜之间被灭,鸡犬不留,血流成河,举镇震惊。
往日里大气热闹的蓝府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死一般的寂静。到处都是断壁残垣,一张张狰狞的面孔,一双双不愿闭上的眼……
“久儿……是你吗……”
一阵微弱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急忙回头,竟然是奶娘。
她将奶娘扶起来,奶娘粗喘着,告诉了她一个惊天真相。
“久儿,一切都是报应,都是报应啊……即先生当年救了出门遭遇土匪袭击的老爷……老爷却为了一万两白银出卖了即先生和他的妻子……两人因为私奔……即先生当场被他的妻子娘家人乱棍打死……他的妻子趁乱跑了……从此下落不明……我蓝府有今日……不足为奇……自作孽不可活……久儿,你快走,不要报仇,这件事,本来就是……我们的错,怪我……当初没有劝住老爷……快走……啊……”
一把剑破空而来划过耳边,耳鬓间发丝轻轻飘落,剑带着凌厉的气势直直插入奶娘心脏处。奶娘瞪大眼,粗重的喘息着,鲜血从嘴里溢出,很快染红了衣裳,唇微微哆嗦着,像是要说什么,终究是垂下了头……
“想走?迟了。”
一双大手轻轻探上她的肩,轻轻抚摸。
“知道吗?是你亲手断送他们的性命的,若你当初没有在那片桃花林,我根本不会有机会靠近你,从而知道你便是蓝家女儿……而我,也不会让你轻易的死亡。来人,带走。”
至始至终,她没有说一句话,目光呆滞,事情的真相让她寒心,她满腔的热火,被他尽数扑灭。
暗无天日的房间里,放着各种刑具,密不透风的空间里,一股浓浓的血腥味道让人喘不过气来。
再次睁开眼,刺眼的光线让她不适的闭上了眼睛。
自从那日被关进来,再没有见过他,每日都有人让她尝遍这个屋子里所有的刑罚。
被关进来多久了,已经数不清,只是每日每日里身上的疼痛让她记忆犹新那日的血流成河,奶娘久久不愿闭上的眼睛成为她整夜整夜里惊醒的噩梦。
然而,这一切,是她该受的,是她们对不起他再先,她要替家人赎罪。
“哗。”
一大盆辣椒水从头而降,全身顿时火辣辣的疼,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痛、痛。
“啪、啪、啪……”
鞭子抽在身体上的声音在室内分外清晰,一条条血痕不断的出现,额头冷汗滴滴,牙咬的咯嘣直响,始终不肯呼痛。
“臭娘们,还挺能忍,老子不信你不出声。”
有什么被套上了手,很快,便传来了痛感,刚开始,感觉并不太明显,渐渐的,尖锐的痛感从指尖直直传入心脏,十指连心,这种痛,深入骨髓,感受到似乎心脏被撕成碎片,血流不止。
不出意料,再次昏厥。
再次清醒的时候,没有看见黝黝的屋顶,而是对上了一双黑眸,她淡淡的别开眼,看向了别处。
带着浓浓讽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怎么,这些日子还没有学乖?”
水眸定定的看着屋顶某一角,并没有出声。
即墨恼羞成怒的一把揽过站在旁边的女人,唇贴了上去。
此时还不到夏季,天气虽然暖和了,可寒气还是存在的。
地上本就是青砖铺就,青砖性主凉,此刻正是寒意阵阵,五脏六腑抽痛不已,看着忘情亲热的两人,动了动身子,想试图坐起来,一阵血腥从喉咙直直窜上,她咽了下去。
视线不经意间飘过他搂着女人腰部的手,曾经,这双手,同样是揽过她,他的怀里同样是————不,女人袖间明晃晃的匕首正被拿在手间,对着即墨的后背心,眼看着就要下手,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狠狠的推开即墨,自己朝着女人扑了过去……
“噗……”
一大口血从口中喷出,胸腔内已经痛的没有任何知觉了,身形摇摇欲坠,那女人一脸的不可置信,竟狠狠的抽出插在她胸口的刀,再次朝着还未回神的即墨刺去,她已经再没有力气爬起来,满嘴满嘴的血拼命的汹涌而出。
即墨在匕首抵达他胸口的那一刻,回神,一掌拍开了女子,急忙冲到蓝久面前。
“呵,终于还……清了,终于……可以……解脱,我再也……不欠你……了……”
“不,你欠我的这辈子也还不起,我不准你有事,来人,快点来人……”
怀中的女子带着淡淡的笑魇,看了他最后一眼,素手重重垂了下去……
“不、不……”
黑眸里满是慌乱,一滴清泪滑过眼角却不自知。
半年后。
花溪的桃花林附近总有一个黑袍男子在徘徊,满脸的失魂落魄,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一寸相思一寸灰,少了一人的相思,只余半寸灰。
一地相思两处凉没有人知道,曾在这片桃花林有一场如同桃花般唯美的邂逅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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