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风|【长篇】离人谣（2）

古风|【长篇】离人谣（2）

【遇见】

青绾，多么苦情的女子。竹息认识她是在一个多月前，她一身素衣，一钗挽住长发，他弱如蝉翼的身子，在百花馆外等了整整五天，之后便晕在百花馆外，衿荷救下这个可怜的姑娘，茹娘默许了她的存在，只是吩咐若要留下，便附上面纱，莫要吓跑了客人。

她之所以要想方设法的留在这里，是为了一个乐师，季舒玄。一个她爱到天荒地老，覆水难收的男子。

他吹笙,她抚琴，如同一对璧人。

青绾在百花馆的这月中，总有人上门寻她，她选择避而不见，季舒玄又是一个文弱书生，常常被打的片体鳞伤，竹息到时成为了他两的恩人，扛着一个扫帚就往外赶，那些人看竹息也算是个清秀姑娘家，也就灰着脸走了，离开之前也不忘回头念叨几句，“我们可不打女人，可还没见过那个年轻姑娘如你这边凶狠。”

青绾不说，竹息便闭口不问。

直到今日。

一进玉兰阁金碧辉煌，几片锦纱自房梁悠然垂下，可和往日不一样的是这大殿内安静的吓人，中心歌姬们歌舞的高台上躺满百花馆的打手，而歌姬们吓得都没了踪影避而远之，只有几个来消遣的客人躲在角落处看热闹。

高台上只站着五个人，两个高大的黑衣男子将青绾双手拉住，任其挣扎。而季舒玄静静站着，看着眼前抵在自己胸口的剑。

而拿剑的人，欣长的身体玉立挺拔，悬梁上的朵朵花瓣落在他红白相间的玄袍上，墨黑的长发高高束起，更衬得那眉梢的风姿凛凛。

他拿剑的手微微向前抬了抬——

“住手！”一声清斥，打破了阁中的宁静。

男子回头，竹息挫愣的抬眼迎上他一双深邃的寒眸，那双目镶嵌在他冷若冰霜的俊颜上，深不见底。

她正了正神色，从阶梯上缓缓走入，挡在季舒玄的面前，开口轻笑了一声，“怎么？这光天化日之下，你还打算强抢民女？”手指点了点男子手中的剑，“还想谋杀，没天理枉法了？”

男子双眸中闪过一丝好奇，不过又被那孤傲的神色遮盖了过去。

“呵，”他猛的将刺入季舒玄胸膛的剑拔出，指向竹息，“你知道我是谁吗？既然敢在这闹事，还会在意你个小妮子的话不成？笑话。”

季舒玄捂住伤口，呕出一口鲜血来，竹息急忙搀扶，那男子低沉的嗓音回响在殿内，“还不滚开？”

“我倒是觉得可笑，你既然不是皇帝，那你有什么资格决定别人的生死？既然如此，你又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你是朝中重臣又如何？他并没有犯事！凭什么要遭受你这样的侮辱？！”竹息站起直视男子的双眸。

“你问问这季舒玄，本知道自己身份地位，本知道青绾出身贵族，还要同她相爱，诱导她逃婚，不惜划破自己的面容！”男子紧握拳头，眉头紧锁，“她本来活得很快乐，慕府千金，嫁与名门，一生无忧，可因为你，毁了名声，背弃家规，与你来着青楼里不见天日！”

“不是的，哥哥...”青绾低头唉声，“哥哥，是我自愿的，我活的不快乐，真的，真的不快乐，受够了那种未来都被计划好了的日子。舒玄没有诱导过我，都是我自愿的！毁了容又怎么样，没了这慕家的头衔又怎么样，哥哥...我只是爱上了一个人，我有什么错？！我到底有什么错！？”

“阿绾，”男子见青绾落泪，不忍心的撇过头，“你没错，可是作为慕家人，你就没有资格选择自己的人生。”

红色的鲜血浸湿季舒玄青色的袍子，他想起他们的初见，她是大家闺秀，而自己只是个乐府小生，她生活于云端，不食烟火，不惹尘埃。

可自己呢？什么都不是。

她放弃自己的未来，逃婚来寻他，他想，自己定不负她。

可是，终究逃不过命运，他根本给不了她未来，如今她年轻敢于尝试，那将来呢？一贫如洗的日子，他又忍心让她去体会吗？

他嘴角留下鲜血，含笑看着她，“既然慕小姐为我毁了脸，那我便失了眼，也算是，对小姐的补偿。只希望慕将军，可以给她，寻一位好人家。”

说完，他缓缓站起，将腰上挂着的小刀拿起，划过自己的双眼。

一瞬间，鲜血如涌而出，布满他苍白的脸，他痛苦呻吟，捂住自己的双眸。

让我再看你一眼，将你烙印在我心田。

青绾发疯似的乱叫挣扎，竹息捂住自己不与自主张开的双唇，又顺势将自己的裙摆撕开，用碎了的裙摆遮住季舒玄的双眸。

“快去喊大夫！快去！”她回头吩咐香岚。

茹娘站在一旁，吓得之哆嗦，不过很快她便镇定的走向高台上的男子，开口献媚，“哎哟，慕将军大驾，我这猪脑袋，真是照料不周，您消消气，您看着又乱又脏的，污秽了您贵人的眼，我带您与舍妹先去其他屋子里坐坐，你看我这眼拙得，都没看出这是慕家的小姐..”

男子冷漠的走过茹娘，看了一眼四周，将呆滞的青绾抱起，转身便要走。

“你以为自己无比高尚，将妹妹从深渊中拉出？我告诉你，你不配做个好哥哥，你这样，是毁了她。”

他回头，只见竹息撇了他一眼，又撤下更多的裙子给季舒玄止血，她的青丝有些乱了，衣裙皱皱的，可当他们双眼相交汇时，如同一流清水，迷雾成漫天烟雨，泼洒出江南的丹青，直击男子心房。

而远处。

站在轻纱后的衿荷看着远处的男子，那眼神温柔如水。

她朱唇微张，喃喃道，“是迟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