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1国道上的那个女人

391国道上的那个女人

01
租的房子位于G391国道附近，房子不大，每天车毂击驰，晚上能清楚的听到来往货车的鸣笛声。

大概我一直过的都是匹兹堡时间，凌晨两点半醒来，就再无睡意。

屋子里没开灯，只有我不时动作发出的悉索声。

此时已是秋天，望向窗外，星星点点，最亮的是马路对面的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和几家公路旅馆。

望了好久，想伸手摸烟，烟盒空空如也。

终于决定起身下床。套上外套，出去买烟。

02
公路对面是红灯区，晚上是最热闹的，我搬来这里以后，却从没来过。

深夜的便利店很冷清，只有一个正在打盹的收银员，我打开门，他惊醒，我朝他点点头，以示招呼。

自顾自找到我想要的东西，拿起，付钱，走人。

或许是太久没感受到烟入喉的快感，迫不及待的打开烟盒，抽出一支点燃，烟雾弥漫开来，我瞬间得到满足。

03
这时，我一抬头，看到公路对面边上一家店门口，坐了一个女人。

只一眼，我就被惊艳。

那是一个怎样的女人。说不上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更谈不上丹唇外朗皓齿内鲜。她如黑夜里耀眼的白玫瑰，就算黑夜也盖不住她肌肤的白。

她穿得极少，像是感受不到这夜里的温度。
嘴唇上涂着我见过最好看的口红。身材娇小却曼妙，一个人缩在那里，像黑夜里蜷缩着的猫。

手指缝中夹着一支烟，烟头亮得滚烫。

麻木的生活突然受到刺激，我突然来了兴致，抽着烟凝视着她。

许久，或许是发现了有人在看她，她抬头望过来。

我们对视了一眼，我征神，她眼神里有着被生活磨出的理智和世俗，「明眸善睐」，我几乎脑袋里一瞬间想到出自曹植的《洛神赋》里的这个词语。黑夜中我能看清楚她笑了笑。然后挑逗似的，朝我的方向吐出一口烟圈。

而我也不是个轻易示弱的人，我以同样的方式回应。

我们俩相视一笑，突然给我一种我们恰如认识许久的老友的感觉。

我没有想上前去交流的冲动，她也只是安静的蜷缩在那里，懒得动似的，我们相互对望着。
不久，一个男人走近她，她收回视线与那个男人相对，男人与她低头耳语几句，她手夹着烟缓缓起身跟着他一起往屋里走。

关门前，我看到她转过身又似有似无的对着我的方向我吐了一口烟圈。我清楚那是故意为之。
这像是用我们的方式告别，这成了我们之前的密语，陌生人之间一瞬间就建立的密语。
我熄灭了烟，直直的盯着那扇门，目光要把那个门灼烧出一个洞来。

03
许久，我终于收回目光，夜里温度更低了，冷得我把身上的衣服裹紧一些，开始往回走。
回到家，摸黑找到我喝剩下的廉价红酒，发泄似的一口喝光。然后脱掉衣服上床。

世界又趋于平静。黑暗中，我突然睁开双眼，想起那个女人来，暗自念到，一定是有什么苦衷的吧。

我这样想着，我虽不是什么好人，有时也想做个善的人，我认为这世界上一切难的事情都是有苦衷的。

当然这也是我为自己找的借口，我何尝不是一样苟活于世的人呢，不求上进却不停的为自己的找理由，麻木的生活。

04
在这廉价的感情世界里，我能记得的只是当初只争朝夕的学习抽烟想借此发泄心中不满。初学时笨拙的拿起打火机，到后来会熟练的掏出烟，点燃后吐出一口烟圈。像是排遣，也似消遣，这已经成为一种习惯。

每天公路上来往车辆来轸方遒，车上的人，谁不是为了生活奔命呢。

我好像又困了，意识变得模糊，那个女人开始变得不真实，我们的遇见就像一场梦一样。

391国道上依旧车水马龙，奔波的人依旧奔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