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蓝色的雨季（10）
第十章 偶遇
球赛结束，家乔离开学校，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往家赶。前些天他在网上找了一份兼职的工作，外卖送餐。虽然学习时间很紧，但是家乔还是希望自己，在有限的时间里可以做些什么。趁老姑还清醒的时候，毕竟自己已经长大，总不能一直依赖着老姑，继续啃她那微薄的退休金。更何况老姑的病没有个定数，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自己该担起家的责任，哪怕只是一点点力量……
暮色暗沉，城渐渐朦胧。人头攒动的街道，冷漠的脸庞，匆匆忙忙的步履。车轮下，风卷起滚滚的热浪，夹杂着无处安放的尘埃，模糊了双眼。
穿过几个街道，左拐右转来到一家简易的餐馆，冷冷清清的门庭。家乔向里面探头问，“请问有人吗？有没有人？”慢步走进去，“有人吗……”
过了片刻，仍然没人应答。家乔左右环顾，发觉餐厅的异样。没有华丽的装饰，但也不失干净整洁。几张老旧的桌子带着几把旧椅，宁静地靠在墙角。几盆五彩的多肉坐落在窗台，深绿的吊篮沿着窗边垂坠下来。一切都静得让人不忍心去打扰，家乔的心也随着渐渐平静下来……
他掏出手机确认了一下信息，是不是自己记错，来错地儿了。信息没有错，正当家乔纳闷着……里屋传来低沉的声音，“以前有送过外卖吗？”
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大叔，直面向家乔走来。一张被生活堆砌的褶皱脸庞，浮肿的眼袋，斜八的胡须挂在唇角。一头齐刷刷的寸发，根根竖立。中等身材，一手提着饭盒，一手拎着一盒酸奶……仿佛从别处蓦然地闯入，打破了原有的宁静。
家乔微笑着摇头。
“简单，地址已经附在酸奶盒子上了，到了那不用敲门直接放在门口的木箱上就可以了。”大叔认真交代着。而家乔则一脸疑惑地看着古怪大叔。
“没什么可顾虑的，就是一盒家常饭，送给远郊的朋友。本来我自己要送的，可呆会我有事……”大叔又道。
“好！”家乔接过人生第一份工作……离开餐馆，迎着街角闷热的热浪。一路向西，来到回家的主干道。原来点餐的人和自己家在一个方向，那样送完餐就可以就近回家了，想着想着，家乔心底微微有些兴奋，自己的第一份兼职还挺走运……
玉玲静默地看着窗外灰暗的天，眉头凝愁。前些天她听常年在这附近拾荒的李奶奶念叨，“这烂尾了十几年的楼盘，要启动再建了。不知道雨天要到哪里安生去嘞……”
听到这一消息，玉玲一盘死水的心湖，起了一丝丝涟漪。“如果此处不能再安生了，自己该往何处去？不，安生只是小事。只是以后想见到孩子一面更难了，一直藏身于此，也就为了远远地看着他，一天天地长大……如果心没了牵挂，自己可以永远不见天日，直到耗尽所有的记忆，那怕是生命……因为他是自己惟一最重的牵挂。”
家乔越走越不对劲，“点餐的地址居然是在一处烂尾的工地里？里面会有人住着？会是什么人？是工地的保安？”大脑不断发出疑问。将脚踏车放在围栏边，越靠近越觉得熟悉，“这？这？不是……上次老姑失意走失来的地吗？”家乔惊诧着。环顾四周，慢慢走近，一堆堆杂乱无章的废墟，交错叠搭着。一条踩得光滑的小路一直往里延伸，家乔寻找着餐馆老板所描述的木箱，他想尽快把盒饭送到，就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
突然，眼前被一堆的废塑料瓶拦住了去路，家乔小心穿过去，脚下发出“劈劈啪啪……”的声响……
玉玲听到门外有声音，可能是李奶奶回来了，慌忙开门出去要问问她，消息是否属实。
黑色的木箱子紧靠着一个铁皮屋，周围收拾得干干净净，应该是有人的足迹。家乔放好餐盒，酸奶，准备转身。“嘎吱……”门突然打开，走出一个面带口罩的清瘦女子，一双深邃的眼眸，诧异地看着自己……
玉玲推开门的瞬间傻眼了，站在眼前的是自己无时无刻不挂念的孩子，那个只能每天悄悄看到一眼的孩子，他就站在自己的面前。曾在自己手心里的孩子，长高了，长成了大男孩……或许是风又或许是什么，玉玲的眼角湿润了，想开口却发不出声音。她要说什么？能说什么？惟有祈盼时间可以凝固，让她多看一眼……虽然每天从他身旁匆匆而过，可每次都来不及看清他的样子……
家乔仿佛被眼前的人吓愣了，过了许久才缓过来，说道，“你点的餐，放在这儿……”点头致意，转身离去……
“家……乔……”玉玲喊着跑了出来，家乔不敢回头，加快步伐奔跑了起来……拼了命告诉自己不要回头……不要回头……那只是老姑瞎编的故事……故事……
玉玲没有紧追而去，缓缓止步，静静看着孩子远去的背影……长大了……长大了……幸福，惊慌，不安，矛盾……
幕布正悄悄拉开，裹住了四野苍穹，无声无息地隐藏着无尽的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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