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点半躺在床上,睡意被一股焦躁和消沉赶走。早已不屑于流泪,也想嘲讽自己为何依然如此软弱。
总会为自己想要的而焦躁不安、心神不宁,这似乎已经成为了人的通病。我们都曾为了一块面包而辛苦,为了一口清水而劳累,为了某些东西比别人的好一些而奔波,为了另一个人的笑而付出……时间久了,心也被绑在那些东西上。仿佛除了它们当中的一个或几个,亦或是全部,世间便再无他物了一样。
我平躺着,看着洒在天花板上的、窗外灯火的一缕光,想起了那个明明显示在线却仍然不回我消息的朋友。并没有一瞬间就对世界失去信心,我只是需要一个时间一个地方让我一个人发一会呆。刚刚熄灭的手机屏幕,书桌上散乱的试卷和辅导书,早已看完的《罗生门》中忘了取出来的书签,此刻天花板上浊黄的路灯光……这些画面是我完全没有重游价值的、有点抑郁的十六岁的缩影,而这种抑郁,至少在离开高中之前,是不会消散的。
我企图抓住脑海里虚无缥缈一闪而过的语句,就如作曲家企图抓住某一个瞬间听到的来自大脑的旋律。但这样的努力永远是徒劳,仿佛又是一个把自己的心羁绊的东西。它令我怅然若失,就好像小孩子丢了糖果一样。
对高中我也不奢望拥有所谓“和同学一起的美好回忆”了,高三照死的拼一把冲到名校我就感激涕零了。可能我这种独来独往的人,从一开始就注定无法和一群人打成一片吧。
那又怎么样?学校里的人际关系这事是很重要,但没有重要到现在让我去花大精力挽救。
况且,本就无可救药的事,何谈挽救?
真是好笑啊!明明意识到了无可救药,可还是死死地抓着那一线根本不可能的希望。
不,这整件事情仿佛都是两个自己主导的。一个用纯粹的冷漠俯瞰着另一个自己,冷笑着看着他,看着他的理智被感情吞噬,看着他为那不可能的希望和不存在的出口疯狂。
看着他堕落。
就那么看着,一直看着。
只要是学习以外的事,那个冷漠的自己就会放任那个冲动的自己去做,丝毫不伸出挽留的手。
哪个才是坏人呢?
两个都是?
说得好啊,也许我本身,也就是个坏人吧。
我常常为了一点分数而拼尽全力,也曾用各种各样的鸡汤句子去麻痹自己。一边告诉自己“忍得住孤独,耐得住寂寞”一边看着别的同学一起打球一起看书一起讨论圆锥曲线和导函数默默羡慕的少年,是不是很搞笑啊?
矛盾。巨大的矛盾。
好歹也是十七岁的男子汉了,就连这点事都扛不住,还怎么成为一个合格的成年人?
天天想那么多,光自己想的都够写两千多字,多愁善感,有没有个男生的样子?
为自己的懦弱和多愁善感感到可笑。
我偷偷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此刻正好凌晨十二点半。
突然想起来,晚上数学做到疯之后又和朋友打了一会组队,语文早读的默写还没写。
我拿着手机,定了几个三四点的闹钟,觉得这一觉是怎么也睡不好了。干脆,明天早上起个大早补作业吧。
对啊,也许明天就好了。
大不了这一晚上就失眠吧。睡不着,就不勉强自己了。
也许明天就好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刚刚的焦躁也平息了一点。
可是,为什么会焦躁呢?
我又在犯老毛病了啊。
乱涂乱画居然还是不争气的睡到了早上六点。闹钟一响我便迅速爬起来,顾不上管自己大脑还没完全清醒这一事实,拿起本子和笔就开始昏昏欲睡的写。
桌子上的日历依然是前天的日期。又忘了撕日历了,我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撕掉昨天和前天的两张。
朋友也跟我解释过了。那时他家里有事,后来直接睡着了,手机屏幕一直亮着,所以游戏一直显示在线。
原谅吧。对这种事情再去纠结也没什么意义。而且,带着他组队的机会,真的是用一次少一次了。
一到高三,我就会进入闭关状态。我不允许外界的任何干扰对自己造成影响,因为状态只有我自己才能真正调节好。
高三没有假期,开学等于消失。
还有,最迟五月八号开学。
半睡半醒写出来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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