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caeb4fbb20c9 | 来源:发表于2022-10-01 13:08 被阅读0次

      春雨蒙蒙的下着,淅淅沥沥的,好像要把檐下的陶缸落满了才肯罢休。       

      石头铺路,白墙青瓦,记忆中的阿婆在门坎和林奶剥着豆子,院前太公做的大木床成了我的天堂,自小在江南长大的我,也曾以为世界就是那方小小的巷子。我和伙伴阿乐又打了架,因为他说阿婆的淮饺比不上饭馆里的香,推完人我直跑了,和阿婆说再也不和羞羞鬼玩了,大人们只是笑,还说我是他小媳妇,我哼了一句一溜烟跑开了。日子过了一年又一年,久到院前的荔枝树结的果儿又酸又涩,街口买糕的刘叔老是给我的小篮子里塞糕,陪我跳格子玩。我很少见到妈妈,也不哭闹我知道阿婆会难过。我喜欢夏天的晚上和阿婆一起乘凉,躺在阿婆的怀里听着蝉鸣入睡。

      后来我不在阿婆的怀里睡了,醒来的我静静坐着,看着挂着水晶灯的天花板出神。赤脚下床足底不再黑,窗子不再是推开的,头伸不出窗口,向下看也没有买糕的铺子,耳边不在是风伴着牛铃响,这里没有桂花树也没有阿婆。我以为我会一直难过,但阿婆和我说这里有妈妈叫我不要怕。我不再想那个石头巷子 ,我只是像许多人一样离开那里,去了繁华大城。我不再吃淮饺,不再留恋桂花糕。我以为我的生活会很平静,直到二伯伯来到家里,妈妈利落的为我收拾着行李,我重新回到了那个让我魂牵梦绕的旧巷,这一次屋檐下不再挂着红灯笼,灶台的炊烟没有升起来。每天来吊唁的人很多,我一个人静静坐在小书桌前,饭菜凉透了,我轻轻摸着桌面,几年没住人的房间纤尘不染。我哭出了声,我知道我来迟了,这一迟便阿婆最后也没能等到我。送走了阿婆,我立马回到了学校,没来得及拿上刘叔的糕,没见上阿乐一面。

      高中的学业很紧,我每天忙忙碌碌的三点一线,没有时间去思念那个小巷。在书里我学到了戴望舒的《雨巷》,可是我在想石头巷里可没有丁香般的姑娘,下雨我们也穿蓑衣趟水玩,我的小巷不是浪漫飘渺,它充满了炊烟和人声。高考完的我重新回到了小巷,这一次我只是个游玩的客人,和许多人一样匆匆来着,不舍去着。我又和许多人不一样,这里曾是我的乌托邦。

      小巷不再逼仄,巷子旁高楼林立,街上买着我没吃过的食物,街口没有那个塞糕的人,小巷里有了许多像丁香一样撑着油纸伞的姑娘。巷子里的事和记忆就土灶烟囱的炊烟一样慢慢升起,直到消失。慢些吧!慢些吧!好像这路上还丢下了许多小巷。

      南方的雨总是这样的多,原本晴朗的天多了几片乌云,雨开始了它的表演。我走了一个又一个铺子都没有了油纸伞,其实我想穿的是蓑衣,不过想来这种东西也早已经被消失了很久。雨有了渐大的趋势,从温柔的飘在脸上到有了淋湿的架势。我只能跑到屋檐下避雨,路上行人匆匆,赶忙躲避这突如其来的雨。吱呀——吱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坐在摇椅上拿着蒲扇慢悠悠的扇着,老式的收音机里放着特有的江南小调,老人指了指旁边的木椅子,我坐下,谁也没有说话,好像是熟识的老友,有着莫名的亲切感,不用过多的言语,静默中各自回忆着从前。

      雨停了,老人端来了一盘糖糕,递给我一块,雪白的糖糕上点缀了些许桂花,胖乎乎的可爱极了。吃糕需就茶是不用言说的传统了,只是小时候吃糕是等不到茶凉的。在时间的长河中许多的人与物只在改变着,我们一直在追求的是什么?我们不断离开,不停高飞远走,我们是离乡的鸟儿,对世界怀揣这执念妄想,然后在一次次的失望中被迫前进着,也许到了满头华发的时候,看着自己的故事摇摇头。但是幸好,这一次我没有迟来,赶上了江南的早春,赶上了阿婆喜欢的季节。

      坐在青檐下,细雨凝成水珠从瓦上滑落到屋前水沟,滴滴的和着音,我和老人喝着茶,随意的发着呆,在这小扇轻摇的时间中,守着自己的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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