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红妆十里,那个男子穿着大红喜服,骑着白马,来到她身边,“阿挽,我终于娶到你了。”两人相拥,眉眼尽是幸福。
东傲国丞相府。
她一袭粉白色衣衫,外披一件雪白狐裘,发丝轻挽,静静站立于梅林之中,恍若天成。
凛冬将至,又是一年了,手里拿着一沓保存得很好的书信,有种利落的洒脱镌刻在字里行间,眼前又是那个熟悉的人儿,
“阿挽,待边关战事了,我定回来娶你。”昔日的话语,回荡在耳边。
“若哥哥,阿挽等你。”
他宠溺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而后将她拥入怀中。
“小姐,外边冷,您在这好一会了,还是赶紧回去吧,受寒了可不得了。”她的贴身丫鬟玲珑担心地说,自从大将军去了边关,小姐就经常独自在这梅林,有时候一待就是一天。
“玲珑,我们明天去庙里吧。”她伸手接住飘落的梅花,淡淡地说。
玲珑替她捏了捏狐裘,“好的。”她知道小姐是去为大将军祈福,希望他能早日平安归来。
烽火硝烟,战场血流成河。
他一路走回帅帐,目之所及,伤兵累累。
这一战,是他领军以来,最为艰难的一战,可每每想到那个有着桃花一般笑颜的女子,心就变得暖暖的,似乎充满了无穷的力量,他望着东南方,在那里,有人等着他回去,回去娶她。
这一次对方统帅是西凉三王子,骁勇善战,且帐下奇人异士众多,如今东傲已连失两城,迫切需要一场胜利来提高士气。
这一晚,他和副将商量了很久,谁也不知道其中内容,只道副将出来时,面色凝重。奇迹的是,最后也是最要紧的一仗,东傲国终于逼退了进犯的西凉。
只是,这一战过后,再也没人见过南宫若,东傲引以为豪的大将军。
有人说,大将军被俘。
有人说,大将军战死沙场。
有人说,大将军与一女子相携离去。
千个人有千种说法,不过没有一种是阿挽想要的。
她的将军,到底去了哪啊?不是说好战事一了,便十里红妆相迎,娶她回家的吗,为何你不回家呢?
她的英雄,你爱上别人了吗?若是如此,为何不肯捎封口信,小女子也定不会纠缠,只要你幸福就好。
丞相千金已到了婚嫁年纪,且才貌无双,上门提亲的人络绎不绝,其中也不乏名门望族子弟,无一例外,都被拒之门外。时间一长,难免有不少流言。
她虞挽挽又有何惧,只是难为了爹娘。
西凉皇宫一片喜庆。
王上最疼爱的七公主要出嫁了。
听说驸马颜如宋玉貌比潘安,最重要的是对七公主极为宠爱,有此驸马,想必王上也是欣慰的。
与外面的热闹相比,新房却是另一番场景。
“公主何苦呢?”男子五官分明,高挺的鼻梁,薄唇紧抿,喜服身上穿,脸上却是一片痛苦。
“驸马言重,卿儿能嫁于驸马,亦是一生所愿。”浓妆下的女子,别有一番妩媚,同是喜服,脸上却是一片幸福。
“公主救命之恩,在下无以为报,但是娶你绝非我愿。”男子单膝跪下,“还望公主高抬贵手。”
被称作公主的女子突然就笑了,好似寒冬的风,泛起阵阵凉意,“三年了,你以为她还会等你吗?你以为你还能回去娶她吗?况且,我王兄早就放了消息出去,南宫若已战死沙场。于东傲而言,你已是一个死人。”
是啊,自那一战后,已经三年了。
那个女子,养的一只小狐狸弄丢了,都哭得那么伤心,她该如何承受失去自己的痛苦,他想象不来。
七公主耶律卿看着眼前人,自救他回来,除了提起那名唤作“阿挽”的姑娘时的神采飞扬,其他时候他都像是一具行尸走肉,了无生气。她自负才貌不输她人,一千多个日夜的相处,她却始终无法让他爱上自己。
阿挽,这是他在生死之际一直唤着的人,也是那个他心里唯一的人。
“我派人去过东傲。”耶律卿继续说,“她已嫁东傲五皇子风久洛,世人皆称赞金童玉女,天作之合。”她清楚地看见了男子双眸失色,神情哀伤,心好似被刀划过。
东傲国寒梅寺。梅花开得正盛。
一位身着杏色道袍的人,正在认真地拾拣地上的梅花花瓣。
门口一袭青衣长衫,身形颀长的男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阿挽。”良久,男子终于喊出了在心里梦里喊了千万遍的名字。
只见那身影一顿,复又继续拾花。
阿挽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出现幻听了,刚开始的时候还满心欢喜地回头,可是每一次都是失望,渐渐地,她也学聪明了,不再回头看,这样,心就能少疼一点。
看着篮子里的落花,她又想起了那句,“待战事了,我定回来娶你。”可是如今,那人在哪呢?
起身准备离开,瞥见寺门口站着一个人,她的心漏了一拍。那熟悉的眉眼,还有那带着宠溺的一声声“阿挽”,无不在提醒她,眼前人就是心上人。
“若哥哥,你来看我了,阿挽有好好的,即使身边没有了你。”一字一句缓缓道来,却始终隔着十步,不敢靠近,亦不再走远,“最近我经常梦见以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如果早知道我们之间只有这短短的十年,我一定不会那么任性,浪费那么多时间的。”
他好心疼,他的小阿挽,一个人承受了太多太多,而这些都是拜他所赐,想到这里,走上前,用力地拥抱着她,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身体,“阿挽,对不起,若哥哥来晚了。”
感受到对方传来的温度,听着对方的心跳,她总算是笑了,像极了小时候得到渴望许久终于得到糖果的那一种幸福。
从怀抱里挣脱,阿挽看着眼前的人,眉间那一道疤,依稀可见,她皱眉,轻轻抚摸,“可还疼?”
男子伸出手替她抚平,温柔似水,“只要想到阿挽,什么伤都不会疼。”
她终于控制不住,扑倒他怀里痛哭。
他没有阻止,只是不停地拍着她的背,动作轻柔,“好阿挽,不哭了,以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了。”我们缺失的这三年,我会用余生来弥补。
她哭得累了,便睡了,手里依旧紧紧抓着他的衣袖,深怕一不留神就会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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