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世界上的事，没什么无处，也没什么有处。世界上没有陌上人如玉，亦没有他们所说的城南花已开。
韩君有时候看从学校书店里买到的高三作文素材，经常地就莫名对着窗子发了呆。
嗯……今天放假了……
却莫名的……不开心呢。
那窗户旁的少女微低垂着头。窗外有阳光，能照在她桌上的笔记本上，能照在她身旁那几个嬉笑打闹地同班同学身上，还能照在教室角落那个空着的座位上。
人的生活到底会有什么呢？
啊……要是今天也能看到费觉姐姐就好了。
啊……妈的，莫名奇妙搞什么体育测试啊……
费觉揉了揉刚刚扔铅球时不小心拉伤的一只小腿。她咬了咬牙，有点无奈地挠挠头。她不爱找其他的人坐着，就自己找了个还算有阴凉的墙根下自坐了，从旁边的冰桶里直接用手捡出几块还算大的冰块，按在那拉伤处默默敷着。
“怎么，费觉哥？没事吧？”
一个组员走了过来——呵，心眼不错，还顺便给着费觉带了两块干毛巾过来。
“嗯，谢谢。”
她回避了那女孩先前的问话，不言不语的。不想靠近别人，也不想让别人靠近自己。只是悱恻，不想说出来而已。
“心情不好吗？这几天总折腾自己。”
那女生关切了两句。看起来是真心的，其实心里，也是真心的吧。
“没事。”
费觉把一条还没用过的白色毛巾递了过去。
“反正今天就放假了。就结束吧，哈哈哈。”
她笑了两声。
她看了会儿，才悠悠起身。
“那我也很负责地告诉你，或是你们，这，不像她。”
她仍戴着那标志性的白色口罩，鬓角簪着朵蓝色妖姬。白夜把那小木雕推了过去。
咳嗽了两声，近几天心上的病又是加重了些，她自己亦不是察觉不到。
“怎么可能啊，白小姐，我们是严格按照您给出的标准还原的啊。”
一个穿着深蓝色工作服的青年男子坐在白夜对面的座位上。两人现在坐在校外的小诊所里。里面收拾得很干净，外间除了一个必须的营业执照，几乎看不出是个小诊所小药店之类的地方。
“这里不像。”
白夜指指那鼻尖旁的一处，轻笑了一声。
“这里，刻得太尖了。”
“细节啊。”
那青年笑了一下，给那失误几处都拍下了照。这是产品第八次被退回来了，这次要是做得再不好，第九次还要被退回来，怕是自己也快被退出去了。
可那桃花眉眼一下娇俏弯了一弯。
“算了，谁叫去来都没有个定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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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小，小君！”
是扶着门框，喘着大气的费觉姐。她不是不知道自己腿上的事，却跑得还是那样的快，甚至比刚体测的时候还快了一点
韩君也不知道为什么白夜姐会突然跑来自己的教室。她们在这之前也没立过什么类似的约。也就是韩君觉得那急切求着放假的人流太堵了点，便在这里不动弹，打算等人差不多都走干净了再离开。不挤，也少些不必要的风险。
不过，不可否认啦，一方面也是因为想等等费觉姐。她想看看费觉姐会不会等着她，会不会和她遇见。哈哈哈，有点自作多情吧。
费觉一开始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大概就是……
想等等小韩君而已吧。
要是没有期待与憧憬的话，哪会实践去实现呢？
她们看了看彼此。
“费……费觉姐！”
她笑得很开心，她也笑得欢乐。看着对方笑然，对方的心里也都染上傻笑的意。
韩君那背上的书包还是蛮重的。她一下子被压力压进她费觉姐姐的怀里，没在想醒过来。
“呵，不守规则啊。”
白夜喉间低笑了两声，索性不再藏了身后的棒球棒——准确来说是个铁质的大棒子，在地上那么一砸，一声响，却足足把那边上的几个人都给震了一下。
“切，不讲规则的几个小傻逼。”
多亏是自己来了，没想到这几个家伙还敢在小君的出租屋附近守着。
……临时换了这样一个地点。还真他妈狠啊……
但是为什么两个人之间的战争，偏偏也要将那不明不白的丝缠到她身旁没什么关系的小姑娘上呢。
“哈啊，规则又有什么关系啊，能赢，能打到你们知道后悔就好了。”
那高大天疯子似的笑了两声。
但也是，这般兴师动众，只为一个小屁孩的心里痛快，这又是如何如何呢，不就是闲的吃饱了撑得吗？
那么多故事，那么多狗屁心理，又为什么会存在呢。
“就是让别人后悔，你自己也他妈是会付出代价的。”
白夜把面罩摘了，露出来张鬼魅的脸，修罗般不屑地勾勾嘴角。
只是希望自己心上的病可千万不要发作。
“费觉姐……怎么了？”
两人一起往韩君住的那处小公寓走。费觉一方面腿伤难受，因着刺痛停住脚，另一方面……倒是脑子里想到了别的事。
对了，是白夜那个白傻子。要是按照自己之前这么和她置气的话，这种时候她肯定早就偷跟在自己后面等着道歉了。这几天……倒是她的什么消息都没有。听说就是最近医务室里也都是一个不认识的女老师顶班。
倒也没事，反正那白夜也不是什么正经医生……
不是，想偏了。
“没事，刚才腿拉了一下，等下我回去再敷一敷就好。”
费觉逞着强，冲韩君柔柔地笑了两声。
还有……心慌，总觉得会出事。
不行，不能回家。
一种莫名的校霸直觉，不能带小君回家，会有危险。
“小君……先去我家坐会儿，等会一块儿去找找白夜姐玩。”
费觉故作轻松地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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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你他妈还有劲儿啊。”
那高大天火力倒着实不小，蛮能折腾，把那周围围着的十来个小混混放倒之后，跟这大天又打了十几个来回，倒还总能打个平局。总不算落下风，倒也让那大哥又加起了些轻蔑的风度。
“你这劲儿，倒也不小。”
白夜正调整着气息的间隙，那高大天突然便抄起来两截钢管冲过来。一时没反应过来，躲之不及。便只是用手臂挡住来着的攻击，左脚蹬了他的小腹，欲把这家伙踹开。可也不知是气力近消耗了大半的缘故，脚上反使不上了反攻的劲，一时也就只有一点点地防守可来。
——心口一阵抽搐。
不好了。
“喂！那他妈姓费的！”
听声音，该是那个叫潘功成的家伙。费觉又忙看了看身旁的小韩君。她脸红了一下，温润的小手揪着自己肩上的书包带。
该死，怎么现在来啊。他妈的，好事没见你过来舔，坏事倒他妈是都他妈赶到一起了。
费觉攥着拳头，机械性地转身扫视着周围的人物。
哈……果然呢，是那个人嘛。就自己一个人来？倒是没想到呢。
“哟，什么意思啊，你还……想来找打？”
果断地先把小君护在身子后。
虽然有腿伤吧，但就跟这一个小孩儿打，绰绰有余。可就是身子懒得不想动弹，便索性先试着用阵气势力把这小孩给吓过去。
可这次……倒还不吃这一套了？
“喂，我说费大爷，您还真喜欢搞这种有的没的。”
他亦是放着狠话，却也是不敢放着胆子靠近费觉。——两个人现在都是作着假势，谁都没心思再往前迈一步。
——一个是不愿迈；一个是端着计谋，故意不迈。
“费觉姐，别管他。”
韩君靠在她的背上，一只小手轻轻地把她的校服外套向后拉了拉。
“走嘛走嘛，去找白夜姐。不管他不管他……”
往前走……
啊？可小君她想让我向后走……
不行，那家伙……太他妈欠揍了!
怎么……怎么一定会要有欺负好人的坏人啊？!
她当时一昏头就冲了上去。她甚至忘了其他好多好多的东西。小白……小君……
小君……
嘶……这一棒子，正中上后脑勺了。
白夜从小就在街头长大，早就成了个能打力气大的主。照前两次来看，打过这个高大天就是极简单的事。
可这次，倒还真被这什么校霸给扳过去了一点……呢。哈哈。
心脏那里……真的好疼……
嘶……哈……
“输……输了吧……？啊？”
看得出来，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虽是勉勉强强地把这白夜打倒了，高大天自己一下子也是瘫在地上动弹不了。
“哼，嬲你……”
其实这倒也好，最起码，帮费觉和小君挡过去点灾。
白夜撇了嘴，不屑地笑，又想要是换个英雄救美的戏份会怎么样。自己到时候就护着小君去别的地方，带她去做之前想和她的爱人所做的其他的事。
至于费觉，让她一个人烂在那就好了，一十八九岁傻大个，轻易死不了。
哈哈哈……
沾满尘灰的白面上流转过迷迷茫茫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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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白夜你他妈在这里躺着干什么啊！”
费觉心下一顿慌。又看她身上没什么伤口，也就是脸上挨了好几拳，但索性还没严重到破相。
“白夜，你他妈……你他妈说话啊！”
那人果是没多想，扑通一下扑到了白夜的身上，满是心疼与着急的样子。敌家似乎摸的正是费觉这种小孩子的讲义气性格。
“快他妈给老子滚……”
苍白的那具身子纵使无力，还是装了装样子，装出副嫌弃表情拍了两拍她大觉的脑门。
“是那个……小屁孩……”
“小屁孩儿……”
费觉一下子呆了半秒，当她意识到身后吹来的阵冷风，腿上的疼痛也支撑不住她再闪过去了。
“不能……不能……”
韩君她看着那人后脑上渐渗下的一片红，手上发着抖，手上方捡的棒球棒本就拿不稳，这一吓，更是一下子连着她慌张的心都掉在了地上。
“哈……哈哈……”
高大天一阵晕。眼前只是无穷的黑。
他妈的……那么好的一个机会，就被这么一个小姑娘给坏了好事。
差那么一点……让这个费觉脑袋开花……
这种事，费觉都没想到，想不到小君会突然冲过来，还给这个高大天结结实实来了一下。
“走……咱们快走啊……”
快走啊……
潘功成的人来的很快。的确是有几个混点道上的人，不过大多数也都是混混。那种学校里一整天不务正业的混子，社会上只会偷鸡摸狗掏空父母的狗屁蛀虫。
“小君，你带着你费觉姐快点跑，这群家伙就是疯子，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白夜扶着墙，两只腿晃悠悠地站不住。
“白夜姐……”
“我还好，这群人来打，我半个多小时还是撑得住的。”
白夜苦笑了一声，旁边的费觉脸上只是恼怒，一个好字都再想不出来。思绪只是断断续续的。
“妈的，拼了！还蹬鼻子上脸了，可得让这群家伙好好受受……”
“行了……就你话多。”
白夜揉了揉嘴角的淤青，勉勉强强从衣袍兜里摸出来副白色的口罩带上。
咳——
她一下子被喉间突涌上来的液体呛了满口，那口罩上都印上了点点的红色斑点。
“咳咳……费觉，你现在就是带着小君先回去，哪怕就去叫两个人来帮忙……”
“嗯……报警……报警……”
小君在嘴里说了几句。警察……这似乎是对这样一个未经多少事的小姑娘来说，处理这种情况最好的方法。
“哈……报警啊……那几个家伙总也得是有点背景的……赤手空拳就出来没脑子瞎混的该是也不多……”
“嗯，好，那小君你快点跑，去报警，然后去找我爸，总之你快点跑就好啦！你好了，我们几个肯定也就没事了。”
这费大觉终于还是不想破坏那个小女孩心里最后的净土啊……
白夜终于还是把嘴里那些最真实的话咽回了肚里。
四下里有发臭的水沟，里面零星听的几只蛤蟆叫。该是这秋季的闷热使然吗？
路灯还没亮，也许属于这城市的黑暗还未完全落降下来。
可是这天的黑或白，又究竟是个怎样的定义呢？
韩君她倒认不得这通左拐右拐后的小巷了。
这可能就是城市里的错综复杂吧。什么地方都是复杂的。
“那个小姑娘……”
闻见异样的声响，韩君便复闪身钻回一边的墙根底下。她攥着手里的手机。这还是费觉姐刚给他的，说记得先给她通讯录里备注“费政贤”的那个人打电话。
“该是费伯伯吧……”
她犹犹豫豫地，在墙角旁蹲着。脑子里很乱，是正奋力挣扎着的费觉姐和白夜姐，还有这边慌乱到不知所措的自己
可……还有……相信谁……
“费叔叔……或者警察叔叔……”
她最后拨下的号码是110。
其实小君不知道这警局就像她现在身处着的这一道道小巷。
“你好……请问是警局……我要报案……”
“找到了。”
一个半披着件黑色外套的少年嘴角肆意地张扬了起来，揉了揉刚被面前这小姑娘打痛的后脑。
陌上的花开了。
可这大天白夜之下，花来无处，去亦无处。
——《陌上花开夜无处》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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