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博一脚深,一脚浅在乱林里穿着,手里的棍子把碍事的枝叶打掉,啪啪撒气似的,硬是给他打出一条路来。
也不知道这是多少天了,没头没脑的这么寻着。一双眼睛乌溜溜的扫过打出来的路,生人勿近的气场,不要说人,连个兽都没有。
抬头看着太阳快下山了,林子里也一点一点暗下来,柔和的阳光透过枝头,有一搭没一搭的落下来。
心里没有来的叹了口气,扔下棍子,掉头飞跃而起,几下踏过枝头,人便没影了。
等他站定,走上谷口,早有人急急的迎上来,一看是左护法梁山,心里更烦躁了些,冷冷的问“怎么了,不是连你也来劝我别找了?”
“不是不是,你找你的,我也不信她就这么没了,祸害遗千年呐。”梁山讪讪的笑着,心道,老子跟你一起长大,可没少受那魔头祸害,哪能那么便宜她,甩个摊着自己跑了,我这几个月就没睡个安稳觉。
付博撇了他一眼,梁山立马老实了,“是付长老看你刚上位,教里事又不大管,天天往谷里钻着找人,拉了一帮长老,正在厅里等着你。”
“知道了,护教呢,也在大厅。”
“不在,说是等你回来。”
两人边走边说,没一会便出了谷。
付博知道这帮老头在黎霁手下憋久了,也亏得这么些年黎霁手段狠,好不容易她死无全尸了,怎么着也得找找他的晦气,接机扶自己人上位。
可这几个月来就跟过了几辈子一样,就算死了,我也要见尸。更何况,这么久没找到一点碎衣破布的,是不是还有希望。
梁山看付博眼神越来越冷,心里也没底。那些个老不死的仗着自己年老位高,没少干缺德事。这些年又被黎霁压着,长老位子如同摆设,现在黎霁一死,他们倒蹦跶起来,可偏偏又不能硬着来,付博刚上位就拿跟随他爹多年的人开刀,寒了教众的心不说,对付博站稳脚跟也不好。
两人一左一右各怀心思的走着,付博想的确是来的正好,省得我一个个收拾。
越离大厅近,付博反而笑起来。梁山被他笑得发毛“兄弟,你跟老东西们笑去,我先走一步,去叫护法,你换身衣服再来大厅。”
没好气的踢了下闪人的梁山,“滚,”付博“大厅等你,让护法把东西带来。”
“东西,什么东西?”梁山刚闪开又贴回来,眼睛亮晶晶的盯着付博,想知道什么可以对付老东西们。
“等会就知道了”付博不想多解释,却又忍不住说了句“黎霁留给护法,早就想好了,从头到尾,呵呵,我只要接好她给的盘子就好。”
听出来付博最后说出来的咬牙切齿,梁山也没好问了,到底这么多年,黎霁是个什么人他也没搞明白,她活着的时候没少玩他,死了到好像什么事都弄好了。尤其这几个月下来,教里琐事虽然多,但没什么大事,除了几个老东西不好动,其他人都巴不得付博上位,而她死了也就死了,就差放鞭炮。
等梁山带着护法一路飞奔回大厅,就看到付博还是那身被乱枝刮花的黑衣,端坐在主位,嘴角带笑,拨弄着手里的茶,好像前面这几个七嘴八舌的老头不存在一样。
看他来了,付博放下茶杯,跟后面的人说了句什么。偌大的大厅里,一下就空荡起来,几根蜡烛孤零零的闪着,就跟这几个老头一样,面面相觑,不知道付博卖的什么药。
付博给了个眼神给护法,又坐回座位,又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茶,听着护法那清冷的声音,“乙丑年四月,梅老私开库房,库房小子拿走五十金。乙亥年八月……”
“血口喷人,这是什么事?老头子我一身刀疤是跟着老教主闯出来的,这会子还听得你小子乱泼水啊”
“不是我们护着你,这些年黎霁那魔头早杀了你,还有你做在这里”
“老头子我一生就没受着这种窝囊气,”
……
一翻唾沫与拐杖横飞,要不是他们知道付博比起他爹有过之而无不及,估计早打上来了。
当然,这也要多亏了黎霁这些年来只供着这些老家伙,不给实权,实在作得厉害的那就正好杀了完事,这些老家伙知道厉害后,到也上道,没干的太过火。黎霁也就让人一次次记着,等着秋后算账。
付博听到黎霁,再也坐不住了“好了,我知道各位长老劳苦功高,这些东西我也烧了,出了这个门,你们还是咱们教的长老,这里也没别人,我既然是教主,自是不喜欢处处有人管着,还请各位长老安心回去各干各事。”
说着大手一挥,门一下开了,门口窜进来的风一下吹灭了蜡烛。冷清清的月光射进大厅,不知道谁探了口气,柱这拐棍先一步走了。剩下的几个,也受不了了鸦雀无声的判刑,一个两个也都走了。
梁山看到叫得最大声的梅老头也灰溜溜的走了,差点没笑出声。真是好一出大戏啊,就这么给反转了。刚想问付博点什么,给护法一个眼神止住了。不禁抓抓后脑勺,又看付博坐在主位上望着撒进来的月光楞楞出神,完全没有刚才的霸气。
实在受不了这诡异的梁山打了个哈哈,跑了。大概猜到这是跟黎霁有关,而付博以前恨不得杀了这逼他练武,骂他废物,变着法玩他的女人,如今想起来事事透着诡异。哎,脑袋疼,给付博自己想去。
读完证据就一言不发的护法,上前拍拍付博的肩膀“回去吧!”
“你说,她还活着吗?”说着,付博抬头盯着护法,好像求证一样“我找这么多天,也没看见一片碎步什么的,是不是她没死,”
“我,不知道,”护法面无表情的说道,“从她把你交给我,她的打算我就只有猜了,可我只猜中结果的一部分,这,毕竟这是她自己设的局,给自己留一条活路应该不难,不过也只有她死你才能顺顺当当的当上教主之位,她若还在,她手下的人不会甘心放手。”
望着付博的眼,一字一字道“你就当她死了,不要再找了,即便找到了,又能怎么样?告诉她你后悔逼位,后悔逼她跳谷。”
“你恨我吗?恨我太狠,不留余地一点给她”付博抬头,犹如恶狼般死死的盯着猎物,盯着这个奉命教导他多年的护法。
“你是我教的,现在也早已经出师,杀了她,也是一开始就定好了的。”护法冷冷的说到,好像刚才那点不平不存在一样。
“哈哈哈哈哈哈哈,”付博大笑起来,“你是不是也不甘心,不甘心她就这样死了,可偏偏把什么都弄好了,好像自己怎么做都辜负她一样,凭什么她死就死了,而我必须接受她给的一切,凭什么,凭什么。”声音越说越小,越没底气,连怨她都没有底气。
最后,那带着孩子般的委屈的低吟让护法终于有一点不忍,“她没打算让你知道她这些年的布局,按她的计划,应该是她被你逼宫而死,而你重望所归,多年忍辱负重杀她夺会明教。而我,一手扶持你走过来,位高权重。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说的对,我也是不甘心,凭什么她把自己捣碎了给你铺路,你却什么都不知道,逼她跳谷身亡。这苦不能我一个人受。她高沽我,也低估了我。”
走到门前,让自己在月光的包围下,转头,看着做在黑暗里的付博那痛苦的表情,护法心里那点不忍彻底没了,只有痛“你还不知道我名字吧,我叫付东。是老教主留给你的人,但确听她的指示。而她一开始就知道老教主让她这个半路来的人当教主,必是内忧外患,让她做你的磨刀石最好,到时候你名正言顺。哈哈,教主啊,这位子得来不易,还望教主能光复明教,不困于这一隅之地。用她的血铺上你大道的第一步,实在是太动人了。”
看着以后几乎张狂的护法,想着他平时清冷严肃的样子,付博居然生出同病相怜的味道来,都是被黎霁祸害的人,凭什么她就这么死了呢?凭什么?
深深的吸了口气,“明天我继续下谷找,教中事你多操心。”
“你还信我?你明知道我故意告诉你这些让你痛苦自责。”护法不甘心的问道。
付博起身,走到他身前,定定的看着他说“我跟你一样有目标,光复明教,而黎霁死了。活着的只能是别人。我们一起!”
“你,你什么意思?她真的没死?”
“我在谷下看见天蚕丝,虽然断了,但好歹有希望不是。”这会轮到付博拍了拍护法的肩膀。看他眼睛里闪出的光和自己发现天蚕丝的一样,摇摇头走了,心道真是祸害遗千年,死都让人得安生。又觉得好笑,自己又何尝不和护法一样。
谷中无岁月,春去,入夏。
付博有空就往谷里钻,除了那截天蚕丝再也没看到别的东西,谷里也越发潮湿,飞虫不断,带着药包也不行。
这谷实在大了点,谷下林虫草木到也繁盛,就是周围悬崖峭壁,教里除了他,谁也下不来,下的来也上不去,要不是那日被护法桌上的信件震到,他也不会脑子不清楚冲下谷来,死要见尸的。这么久,一来二去到也熟门熟路,几根天蚕丝一搭,来去自如。
仿佛每日功课一样,没了黎霁那赶鸭子上架似的嘲讽,打压,冷落,自己倒变勤快了。不再是那个要人推着才动的胖小子,他知道自己肩上的是什么。
这些天来谷中就跟后花园散步一样,教中繁杂的事务,脑子的筹划,在这里全都隐去。只不自觉得想着这个人,这个人的嬉笑怒骂,这个人的好?啊呸,好个屁!
但付博的嘴角还是不自觉的翘起来,带着三分温柔,三分惆怅,四分无奈啊。
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要是教里的女孩看见他们的越发冷峻,不苟言笑教主这般笑着,估计得集体犯花痴。
她们还是想念那个给黎霁几下弄得委屈,要不爆起发脾气,会哭会笑的少主子。即便长大的少主子不爱搭理黎霁,但也是风度翩翩的少年郎。而不是现在这样冷酷。
对。就跟死了老婆一样。
虚,不想活了。
当然,这些话不会传到付博耳朵里。黎霁已经成了明教的禁忌,谁也不敢提。只有付博隔三差五的跑去谷底,大家才想起来这个大魔头。
一日傍晚,付博照常拿着顺手折的棍子寻着山,一路打打拍拍,连个鬼影都没见着,除了飞起的小虫子,嗡嗡的飞着烦。
付博干脆丢下棍子,脚一登两下飞上周围最高的那颗树,找了个粗点的枝头,放下腰间的酒壶,有一口没一口的喝起来,眼睛茫然的看着周围静悄悄的乱林。
嘴里的梨花醉还是这个味,可偏偏自己觉得没以前好喝。明明这酒还是黎霁去年埋的。只是这酒的主人不在,难道这酒也没了魂?
自己来来回回这么多趟,哪一次不留一口酒撒这里,就算死了,这酒鬼也应该魂来闻一口吧。
想到这里,付博赌气一样,喷了一口酒出去,顿时周围酒香四起,在夕阳下闪着光落下去。
付博拍拍了身上的灰,站起来,正准备打道回府。一道黑影掠过树枝,引起了付博的注意。定晴一看,原来是只野猴子。
突然的,那野猴子跳起来的时候,围着肚子的血红色布闯进了付博的眼球。跟被雷打了一样的付博,盯着野猴子一跳一跳的走了。想也没想,就追了上去。
离近了才发现,这血红色做成了小兜,挂在猴子身前,里面还有几个青红不接的小果子。
付博的心那一刹那好像停了,说不上来是高兴还是心酸,空白的脑子什么也没有。
不知道多久,野猴子跳下树,一蹦蹦的往林间的一条小路走去。
付博轻手轻脚的跟了上去。刚刚那点激动看着林子里若隐若现的屋子全没了,平静的连自己都诧异,又好像理所当然是这样。
徘徊了两下,犹豫着要不要去。又唾弃了自己下,怎么还是见到她就犯怵。
“阿蛮,滚过来!”中气十足的女高音飘过来,惊起一片林中鸟,包括付博的心,连这抖了抖。
付博听到这久违的声音,一时不知道是笑还是哭,踏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
肩膀中一剑从那么高的地方落下来,即便有天蚕丝,怎么可能不受伤?她又是怎么一个人挨过来的?以前刻意不去想的事一股脑冲出来,让付博再没敢踏出去一步。
许久,当月亮高高挂起,给谷里稍微照亮一点的时候,付博才飞身跳到树上,在树枝中站稳,偷偷的看着前面幽幽小竹屋。门口居然还有个倚子,额,是倚子吧,还放了不少野草铺上面。
两层的小竹屋,下面全是空的,上面的小屋静静的立在月亮下,出奇的安静,除了远处的虫鸣是有是无。竹屋周围一片空地,看样子给她砍完了,这么一大片空地,也不会有蛇虫野兽过来。
付博蹲树角蹲到半夜,直到月亮的光再也照不进谷里,黑幽幽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才敢下来,一阵酸爽啊。
这是要是被梁山知道,估计得笑死。堂堂明教教主到哪里不是横着走,居然也会蹲树角把自己腿给蹲麻了。
付博叹着气,艰难的站起来,缓了缓,轻轻的走上前,刚走两步,脚上一阵剧痛席来,原来一脚踩空了,洞里有竹签。还好洞不深,要不然……
付博疼的直咬牙,拔出脚,到底没敢再上前一步。又退回去蹲树上了,还把树枝往自己身边揽了揽,好像就看不到他似的。在心里又把大魔头骂了偏。
清晨,阳光透过树枝撒到付博身上,树随风动,仿佛晃动的手在眼前。林间的鸟,叽叽喳喳的叫个没完。付博又往后面的树上挪了下,这里更高,枝叶更密。
不久,竹帘拉起来一角,一个女人走了出来,踩着竹屋咯吱咯吱。
付博死死的盯着那个女人,看她拖着腿杵着一个黑不溜秋的树枝,眼睛一下子猛缩了下。
黎霁出了屋,跟往常一样去小塘里洗漱取水。这小竹屋是她事先下来弄好的,但是还没还没把里面弄好,要不然哪会像现在这么狼狈,连个装水的东西都没有,卷个大叶子就回来了。
幸好自己每次下来就带点干粮,药,衣服啥的,要不然这么重伤,还断了腿,不死才怪。想她一世潇洒,怎的连口酒都没得喝,哎。
不知道把那小狼崽子了骂多少偏,动手一点迹象都没有,还真是那好种子,杀得她措手不及,连跳崖都带着伤。
一把心酸泪啊!
刚想着呢,这老天就真下雨了。黎霁无语的看了看天,早知道多睡会的啦,还不用跑着一趟,打开窗子就有水嘛。哎,扔了接水的树叶子,两手撑着拐棍,一步一滑的走向小屋。
顺着门口一条铺着草的小道走过去,小道两边她挖了不少坑,有时候掉进兔子老鼠啥的,就有肉吃啊。她这半残的身子加内伤,还没药,能活着就不错了。
刚刚过来看见一个坑坏了,走过去戳戳,啥都没有,算了,这么大的雨,还是赶紧进屋吧,要是再着凉,那可麻烦。
黎霁坐到竹梯上,拖了鞋,顺着雨水洗洗脚上和裤腿的泥,这才拖着断腿,一个台阶一个台阶挪上去。
走到门帘前,顺手把湿衣服脱了,擦了下头发,齐腰的黑发就湿哒哒的粘在苍白的皮肤上,顺手就把衣服搭在竹栏上晾着,纤细的胳膊,黑发中若隐若现的曲线就完全暴露在雨帘中,红艳艳的唇成了雨帘中唯一的亮点。
确灼痛这付博的心。只一眼,便再也不敢抬头。
这半年来,若自己还看不透自己的心,那他就是傻子。哪那所谓的杀父之仇,夺教之恨,积年打压,通通都是屁。
付博蹲在树上,闭着眼一动不动,要不是死死的捏着树枝,青筋暴起的手,他就跟这树一样,任风吹雨打岿然不动。
良久,他飞身跳上竹楼,犹如杀神一般。他想冲进去带黎霁走,刚伸出手拉上竹帘就看到里面竹板上合衣躺着的人,松松垮垮的衣服,铺满床头的黑发,一双寒目带剑的眼睛,直直的射进付博眼里,看见是他,楞个下,而后一如往常戏孽的看着他。
付博却跟见鬼到一样,退了出来。冲进大雨,头也没回的走了。
黎霁慢慢起身,把自己的脚搬下床,坐在床边,看着窗外的大雨,突然想到那个坏了的埋伏。
原来他早就来了,不知道在外面看了多久,看到她又吓跑了?这是知道了?付博动手早了点,以至于护法没来的急通知我,看样子是把这些年的事捅给了他。
额,那惊慌失措的样子,应该是吓跑了吧。
黎霁摸摸自己的脸,有那么吓人吗?好像自己的脸一直都是大浓妆的,笑了笑,无奈的摇摇头,小崽子还是小崽子啊。既然知道这是她布就局就好好接着就是。不甘心吗?还是愧疚?这对她简直太浪费了,带两壶酒都比这实在。
又躺了回去,听着哗哗的雨声,黎霁知道下次他来就没这么简单了。叹了口气,又睡了,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脑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许久没动的脑子一时真转不过来。以前步步为营,处处玩人,心思起来了谁都不放过。这会还真不知道咋办。
跑吧,断腿不能跑的了,再说自己也不想吃那苦。回教也不可能,这么多年辣手摧了多少花数不胜数,没必要多个不得人心的前教主。
该怎么说的过去呢?这么多事好像也没法说了。哎,不想了,都想饿了,睡觉睡觉。反正不会再杀她,最坏的结果也坏不过现在了,
付博冲进雨里,没命的返回教里,直接跑到护法那里,一路上脑子全是那张山鬼似的脸。以前浓装的她精致妖娆,犹如盛开的曼陀罗,带着致命的诱惑。而浓妆下居然是这样清丽丽的脸,唯有眼神的危险戏孽让他找回以前的感觉。
护法看他神色异常,不禁疑惑,自他掌教以来再大的事也没如此失常,一身湿透的冲过来,莫非,“你找到她了!”
“是,你准备点药,她腿断了,内伤没好。”付博按住心头的躁动,看着护法平静的说到,好像刚才急冲冲进来的人不是他。
“好,我这就去,”护法还想问什么,看付博心不在焉的样子,也不好开口,就说“你回去换身衣服吧,等雨停了再说,这么大的雨,你怎么上来的。”
“你见过她的脸吗?”付博抖抖身上的水,毫不在意,看护法不解的表情,又加了路“没化妆的脸。”
护法这才听明白了,一愣,想想还真没,这么多年都是那一成不变的精致妆容,危险而迷人,要不然明教魔头哪会那么大杀伤力,死都死了还搅得他们这些人个个不宁。“你这么问,怎么,难道她毁容了?”
“没有,等你看到就知道了。”付博脑子里又出现那张脸,失魂落魄的走了,又有点高兴,护法也不知道啊。
这大雨哗哗的下了一天,多少人看着这雨希望它停哦。第二天一早,付博便带好药物,干粮,衣服,偷偷摸摸的下谷了。梁山那大嘴巴还是不知道的好。
付博一路小跑,来到竹屋前,黎霁正靠在那倚子上,跟前还那叫阿蛮的野猴子。黎霁正用不知明的野果,逗着小猴子玩,惹得猴子乱蹦,跟她吵架似的乱叫。
而她还是没心没肺的笑着,只是没了那浓装,多了分自然,虽然只有一根木棍草草一插,耳边几捋头发玩笑间落下来,一如既往洒脱。唯独那狐狸眼,走近看才看见那久违的邪气。
付博看她带着笑的脸,抬头看向他,心无端的跳了下。
“来了啊,等你好久,小脖子。”黎霁还是那混样子,盯着付博的背的包裹“酒带了吗?”
“没有,”听见这妖孽一来就只想喝酒,半点解释都没有,付博气就不打一处来,站在黎霁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野猴子看生人来者不善,早跳走了。
“哎呦,见长啊,不愧是刺我一剑,逼我跳谷的明教教主。”黎霁直直的看着他的眼,冷淡的目光让付博一惊,“那你是来补我几剑的吗?”
“你明知道我不会,要杀你昨天就杀你了,又为什么拿话来刺我。”付博无奈的盯着他,有多少委屈都咽在喉头。
“额,好吧,瞒着你又不是我要干的,老教主死前都安排好了,我也就跟着走而已。你也争气就是,杀了我名正言顺呐,我又没说错,要怪怪你爹去哈,我答应他的事也办到了,卖命多年,总有苦劳吧,虽然以前多有得罪,那也是命运弄人,黎霁死了,而我苟且偷生,还望教主,放我自由,自此我不再跟明教有任何瓜葛。”
“你要走,这就是你这么多年一直不以真面目脸人原因。”付博气急反笑,听她三言两语撇清关系,还她自由,哈哈,自由,那他呢。伸手捏住黎霁的下巴,弯下腰死死的盯着那张脸。
黎霁望着从小看到大的小崽子,还真被他突然的举动震惊了下,敢捏她下巴,眼睛闪过一丝危险。
迎上付博的目光,玩味的笑着,眼睛里的邪气就这么盛满了付博的眼。“哦,那你喜欢我这样子吗?上次看见我就跑了,是被这张脸吓的?”说着伸手抚上这近在咫尺的峻颜。
付博的眉毛刚被她摸上就退后了,咬牙切齿到“喜欢呐,要是早点知道你长这样,搞不好我就不会杀你,而是把你绑起来。”
“哈哈哈,那还真要谢谢我这脸,居然可以让你放我一命,看样子是我以前对你不够好啊,让你不够恨我。真是失败啊。”黎霁遗憾的笑道,跟刚刚逗猴的表情一模一样。
那无所谓的表情刺痛了付博的眼,她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哈哈,凭什么只有她不在乎?
压下心里的不甘,付博静静看着黎霁,直到她笑够了,又无聊的看着他。到底不一样了。原来这小子可没这定力,能忍住她的戏弄。还是以前的小脖子可爱,有哭有闹的多可爱。
“说吧,你既不想杀我,又不想放我走,我这断腿又跑不了,看着我你就嫌心烦吗?以前种种我可不想再来一次。”黎霁好笑的看着付博,好像看一个犯傻的孩子,还带着一点无可奈何的纵容。
“不烦,你现在能看的也只有你的脸了”付博说着拿下包裹,取出里面的东西“幸好只是断了腿,跑不了才好。”
“你说什么,我没听错吧,什么时候你也有这恶趣味了,……”黎霁夸张的大笑起来,花枝乱颤呐,仅靠一直树枝插起来的头发又松下来一点,随着她的动作飞舞开来,犹如绕不开的黑蝴蝶,吸引着付博的注意力。
而黎霁丝毫没注意,那双一点点变深的眼睛。
付博低头摆弄起包袱里的药,除了治伤的药,还有一粒化功丹。他想起来护法给他药时说的话,老虎没了爪牙也不会变成猫,我了解她,除非没有一点还手的余地,要不然她不会让你治她的腿。
他问为什么不让治腿,这种山谷要想出来除非她自己腿好,难道她还不想出来。付博居然看到护法无奈的笑了笑,摆摆手走了,但是叮嘱他一定要偷偷让她吃了。
付博半信半疑,犹豫着要不要把这化功丹给她。就看她双眼放光的看着包裹里的卤牛肉,不由得好笑起来。也没难为她,随手就给她卤牛肉。
多少天没吃到肉的黎霁,真的吃欢了,虽然饿急了,但还是顺着肉的纹路撕起来,顾着眼前这个看她笑话的小崽子,没有太放肆。但是那带笑的狐狸眼里透着满足的意味还是出卖了她。
付博看她终于不再变法拿话的刺激他赶紧走人,心满意足的吃起牛肉来,好像这牛肉也是护法一起拿来的。默默的倒弄着手里的药,对吃得正嗨的黎霁说,“你的腿没有正位就长上了,所以还是弯的,昨天我跟护法说了,要把你腿接上,只有把长弯的骨头打断,再用断续膏抹上,腿骨接正了才行。”
“什么?那你还是从哪来回哪去吧,”黎霁放下到嘴的牛肉,一脸生无可念的样子,连手里的肉都不香了。
付博的嘴脸抽了抽,看着这样的黎霁还真有点陌生,“为什么?护法也知道你不会治。”
“啊,哈,是吗?知我者护法啊!这牛肉也是他给你的吧,还是老味道啊,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哈哈哈哈哈哈哈”
趁她插科打诨的劲,那颗化功丹就这么划入了黎霁喉咙。还没来得及反应的黎霁就这么给吞了。
“你给我吞的什么?”黎霁不可置信的看着付博,摸着喉咙发狠的看着付博。
“哦,护法给的化功丹,这个月你是没有内力的了”付博终于看到她生气了,解气的说道“确实是护法了解你,连化功丹都准备好了。”
“他怎么会放心我在你手上一点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说,你们达成了什么协议?”
付博看着慢慢散功的黎霁,即便如此,还是挺着着腰,果断霸气,丝毫不减放当年,还真是像他说的没爪牙老虎也不能当猫。那刚冒头的小觑也给掐了,都怪这张脸太迷惑人了。
“他信我,你信他吗?”付博反问道。“还是,你不信我?”
“信你再杀我一次?”黎霁不屑的说道,信,早八百年前她就谁都不信了。
付博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伸手点了黎霁的睡穴。没了内力的黎霁还没反应过来就倒在了椅子上。
看着那沉睡的脸,眉眼清丽,多年不见光的皮肤白嫩光滑,一点也不像三十多的人。
付博忍不住伸出手抚平那微微皱起的眉头,连睡觉都带着划不开的愁绪,偏偏醒着的时候见谁都没心没肺,肆意霸道,好像什么也不放在心上。
“不管你信不信,日子还长,让我慢慢证明。”付博单膝跪在黎霁倚子旁,抚着黎霁的眉头,轻轻的说道。随后一手抄起黎霁的腿,一手托肩,打横抱起来,黎霁那无处安放的头也顺势靠在付博肩上。这小小的依靠显然取乐了付博,让他低低的笑出了声。
可手里的重量让付博心疼,原来这么瘦了,就这样一个人用自己的血铺开了他的路,替他扛了十多年担子。欺他骗他辱他,却是成就他。恨她怨他杀她,确是爱而不得。如今,你不信我,好,我等你。这一生还长。
付博抱着黎霁,一步一步稳稳的走上竹屋,那日初见,她在雨中如山鬼姿态,便在他心里扎了根。
“从此刻重来,换我来护你周全,可好?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看着睡着的黎霁,付博轻轻吻上她的额头。可惜没人看见付博那笑得开出了花的傻样。
幸好你还活着,幸好我7岁那年遇到的是你。幸好是你,一直都是你。幸好你没有负我,幸好……
笑着笑着,笑出了泪花。滴在黎霁脸上,好像两人一起哭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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