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了一块“龙鳞”

明明是踢掉了一块脚趾甲，他却说，掉了一块“龙鳞”，俯视着坐在路边整袜子的男人，我说，“现世报吧！”

今天早晨晨练，一出小区门，我就对先生说，“昨天晚上累坏了！”他正步走着，不屑一顾地说，“就是懒！你累，你干啥来？”

我懒得搭理他，在他眼里，退休在家，就是闲着不干活，我才不说是瑜伽课上累的，不然，不知又引出什么怪话来。

这时，泰山大街上有一个车，不知哪里不合适，他看见了，又开始对人家指指点点，你说，二十米开外的东西，他都能注意得到，真服气了！

我忍不住笑了，对他说，“你这样不好！”他眼睛在笑，嘴巴被口罩盖住了，看不出笑来，他不让我说，但挡不住我，我继续边笑边说，“你说大早晨起来，哪里有那么多不合适？你看着这也不对，那也不对，你自己对吗？”

“不好在那里啊？不好是，你对这个世界气呼呼的，这个世界不气呼呼地待你吗？这叫作用力与反作用力。”

他开始反击我，他的反击很特别，走着路，侧踢右小腿，落在我腿上，长了，我知道他的套路，一边往外侧身，一边伸左手去挡，这次把他的右腿抓手里了。

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我赶紧放下手，笑话他，“我要是真个里和你打，你沾多少光？”

继续往前走，不提防一脚踢来，恰中我的左膝盖窝，他是不得逞不死心。有点疼，就当挠痒痒了，说不定能帮我疏通里边的经络呢，我嘴上说他“你踢疼我了”，实际上心里并不在意。

往前走了两步，他右脚硌得慌，停下来，坐在路边的石墩上，解开鞋带，脱下鞋子，往外倒东西，再穿上鞋子，系上鞋带。

往前走，还是硌得慌。又操作一番。

往前走，又停下来，我建议他看看袜子里，他坐在路沿石上，解鞋带，脱鞋，脱袜子，从里边掉出一个白色的东西来，我捡起来看，像是脚趾甲，就对他说，“你看看是不是脚趾甲？”

这时，他袜子已经提上去，又脱下来看，果然，是右脚小脚趾甲脱落了。我说，“是脚趾甲！”他笑着说，“是龙鳞。”

我俯视着这个坐在路边整理鞋袜的男人，笑着说，“真是现世报啊！你发坏踢人，把脚趾甲踢掉，硌你的脚。”

“你的脚趾甲收着还是扔掉？”我想起《红楼梦》上留指甲、赠头发的风流往事，问他。

“拿回去吃掉吧！”这个男人，一点儿也不风雅。

2023年4月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