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蜘蛛肆无忌惮的吐着丝,他在树梢上渐渐勾勒出一张大网,那银白的线沾着粘稠的汁水将所有的虫子通通困住,被他说教平等。
“全知全能的神啊,你所创建的天堂是那么的无私且宽敞,这次您又开创了什么的壮举?”
风用迫切虔诚的眼睛,小心翼翼用虚无的身体跪拜在他的脚下,朦胧的呓语道。
蜘蛛挥舞着自己的八条腿,那扯高气昂的语调以及无可争议的毒汁缓缓输入猎物的体内,不屑地瞟向一旁没有躯壳的风,骄傲的睁大密密麻麻的复眼,再张开贪婪的大嘴。
“瞧瞧吧,这张网,”他无所顾忌的夸耀,“是多么的牢不可摧以及无所匹敌呵。”
“那背负着虚无的骆驼必然会因此而跌倒;那高飞,孤傲的鹰肯定会因此绊住身子;虚伪,狡猾的蛇必定会因渴求上面的汁水,而被我所擒获;妄想挑战我权威的狮子将被我缓缓输送他好不容易摆脱的正义;我敢说这万物必须被这张网而制裁,因为他们生来就必定“平等”。”
“那我呢?神?我为何摆脱了您的掌握。”风大喊大叫,捶胸顿足,“请您将我与他们共同平等,我不想成为高高在上的权利者以及卑微无比的奴隶,我只要平等,全知全能的神啊,请您一定要满足我的要求。”
“你?”蜘蛛怨恨的看着他,“永远也别想,去问问骆驼,去问问苍鹰,去问问长蛇,去问问那凶狠的狮子,你只是虚无的代表,永远只能听命着我,那绽放自由的舞蹈永远不会在你的脚下所流淌。”
“你只能当一名奴隶!”
“不!不!不!”风痛苦地发出哀嚎。
“滚远点儿,你这万物的毁灭者,即便是泰希瓦尔又或者阿罕默德还是产自德国的疯子在世,他们同样会对你发出咆哮。滚远点儿,你会摧毁我的统治,吹散我对他们的‘平等’,嘿,你这畜生,滚远点儿!”
二
风漫无四迹的飘散,呛人的沙子和死亡的白骨被他悄悄穿过,那墨绿色的仙人掌被他毫不在意的吹倒。
远远地,他看见了骆驼。
“嘿,老兄等等我!”风兴奋的向骆激极速驶来,漫天黄沙在他身后飞舞着。
“哦,高贵的沙漠之神,原谅我有眼不识泰山。”骆驼毕恭毕敬,慢吞吞的将四肢铺在地上。
风暗暗吃惊,瞧骆驼愚笨的样子,自己怎么可能是神呢?
他逐渐缩小自己的身体,缓缓变作一种温暖的手轻抚着骆驼的毛发,不再讨论这些问题,只是有些好奇的看向他背负着的沉重行囊。
“老兄,你既然要走出沙漠,为何还要背负着如此重的东西?里面是什么,值得你把它看得比生命还重要。”
“哦,这个呀----”骆驼继续慢吞吞的边走边说,“它是比生存更高的价值精神,而我则必须遵从神的信条,因为神能让我升入另一个世界。”
“为什么要升入另一个世界?它在哪儿呢?你带我去罢。”风被逐渐勾起了好奇心。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升入另一个世界,我甚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样做的意义又在何方,这沙漠怎么也走不出边界。”骆驼悲观的说道,“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每迈出来的一个步子到底是因为什么,是神吗?我也不知道,但已既成现实,我就必须背负着压得我喘不过气的行囊,因为说不定我因此会被神青眯。”
“你认为承担就必定有回报?”风大呼小叫的瞪大双眼,“就是谁告诉你的逻辑?是谁创立了这条违规的现实?是谁命令你一定不能违背这道规则?”
“我不知道,我不能反抗它,因为它的价值比生存更高,虽然我也并不知道为什么它的价值会比生存更高。但既然是神告诉的那必定不能逾越其规矩。”骆驼随意翻开淹没在沙漠里的一块石头,摇头晃脑。
风顿时觉得这种态度好像从曾经的蜘蛛,从那全知全能的神那里见过,同样的油嘴滑舌都不肯说的明白,他厌烦这种态度,厌烦没有逻辑的思考。
“好吧,好吧。给你一个忠告,沙漠的终点就在前方,好自为之吧。”风再次刮着漫天黄沙去往另一个地方游荡。
“是吗?”骆驼在空荡的沙漠里喃喃自语,迷茫的看着前方不远处的一片荫凉的绿洲,“我到那里的意义又是什么呢?我行走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三
那无边无际的天空吸引他的注意力,他放飞自我,享受这一刻来之不易的自由。
“嘿,你这家伙拦住了我的去路。”尖锐的声音打断了风的思考。
风扭头才看见了孤傲的鹰扑打着有力的翅膀,直接亮出了自己的爪子与凶狠的眼神。
“抱歉,我的兄弟,”风带着歉意的说,“我刚才因为时刻的孤独而忘记了时间的流逝,因此才拦住了你的去路。”
鹰凝神思考了一会儿,便通情达理的点点头,与风共同聊起了天。
“你说孤独是难熬的,简直就是大错特错!”鹰大笑着,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解脱,“是谁告诉你的?”
“是经验,是神的教诲。”风立刻回答。
“神怎么会知道?难道祂不是一个人在孤独的看着我们吗?”鹰饶有深意的继续扑打着翅膀,潜入漫天的流云之中,又反回来厌恶的远离了他们,“知道为什么我喜欢孤独吗?因为与那些只懂得顺从的人待在一起,会将我的杀戮本性以及对生命的追求变得温顺和紧锁,让我变得同人类这种牲口一样被圈养在一起,毫无真正的自由可言。”
“你是说,神是错误的?”风喃喃自语道。
“对啊,刚才我还在纳闷你愚蠢的祷告,并且神不是已经死了吗?”鹰疑惑地高鸣一声,那欢畅自由的精神仿佛也感染了风。
三
“实话告诉你,我也已经看穿了神的伪。”蛇无聊的缠绕在树上,准备去咬那口曾经挂在善恶树上的苹果。
“为什么,神不是主张平等吗?”
“呵,那已经是老掉牙的把戏了。”蛇看着风自求苦恼的眼神,残忍地笑了笑,“神的平等只能对于那些祈祷的人来说是神圣的,而神也只庇护精神上的弱者以来抵抗精神上的强者。”
“神也是因为嫉妒心和怜悯心死的,他是因你和我而死的,因为我们不需要有一个公平的神来看清我们污垢的面孔,何况神制裁的还是我们的本能。”
“天哪,你和鹰说的一模一样。”风惊奇地看着他,“可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反抗神吗?这是错误的,魔鬼会将我们拖进无限的地狱去。”
“你认为现在你呼吸的每一口空气是自由的吗?”蛇忽的改变话题,“我是说精神和肉体上。”
“也许吧----”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蛇就再次残忍的哈哈大笑起来,“瞧哪,这就是神的把戏。”
“他命令你不要思考他的权威,有人称赞他为爱的神,然而对于爱的本身却无高意。这神岂不是也想做裁判官吗?但是真正的爱者是超过赏与罚而爱的。”
“人类现在就是因此而堕落了,他们聆听神的谎言,遵从理性的狭隘而且还走在一根系在兽与超人之间的绳索上,有无数人在上面而丢掉了性命,可人类还是不知神与理性皆是虚假的。”
“所以,”
蛇又一次抢在了风的面前,“神已经死了,我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是自由的,而你却还在缅怀神虚假的慈悲。”
风若有所思的看着蛇大口吞咽掉那红彤彤的智慧之果,离开了。
四
“哦,你这杂碎又回来了,你是想渴求我的恩典吗?”蜘蛛冷漠地说道,嘎吱嘎吱的声音从那张巨大的网传来,风再次发现那捆在网上的无数虫子都只剩下的一具具没有灵魂的躯壳了。
“不,”风摇了摇头,“你现在必须得死了,不管是从精神上还是现在。”
蜘蛛还未张口去嘲讽他,那咆哮的风便已经凝聚了巨大的精神与肆意激动的肉体,将神的身体同他的那张巨网一起飘向了属于神,属于蜘蛛自己的天堂。
油然而生的胜利者征服感充斥着风。
“我自由了,成为了自己的主人。”他再次喃喃的自语,他能清楚觉得身体的一种枷锁彻底的破碎。
“我的热爱奔腾如洪流----流向日起和日落处;从宁静的湖山和痛苦的风暴中,我的灵魂倾注于溪谷。我的心中有个湖,一个隐秘而自足的湖;但我的爱之急流倾泻而下----注入大海!”
“你得用热情的声音歌唱,直到一切大海都平静下来,倾听你的热望!”
风猛烈地吸一口气,那自由掺杂着孤独,但也使他的精神真正的升华以及不停的演变着……
他,真正的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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