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

喜欢观察客厅玻璃窗外的葱茏绿意，随阳光和雨水闪烁交织；也喜欢在看旅途车窗外的画面随速度奔驰。呆呆看窗外之物，是我不知道从何时起养成的习惯。

列车的窗外

从小我就常常一个人呆在家，父母都在外工作，我趴在沙发上兀自看着蓝色纱窗网外的一切，那年窗外种了一颗足以遮盖整个房屋的板栗树，风一来，枝叶就兴奋的舞蹈沙沙作响，枝头上带刺儿的毛球一个个被甩下来打滚，发出“噗噗”的声音，久久不息。若是晴天，倏的一阵风，阳光透过间隙也会随之失去平静，它晕眩的，激情的熠熠闪耀，在空气中颤抖。细一点儿听，有蝉鸣，鸟叫，不远处水流急湍的声音，窗外有时一首节奏明快的乡村乐曲，有时是低沉忧伤的古典乐。小学时代的我，家里除了电视没有别的娱乐设备，常常就这么呆望着窗外就是整整一下午，从烈日当头直到不远处山头挂上红晕。在看完水冰月，读完哈利波特后，坐在小板凳上看窗外沉思一会儿，想象红晕的那头是不是有人在施魔法。那时就有一种感觉，自己明明是实实在在踏着这块土地，身处其中，却又感觉什么都触不着，悬浮在某一处。恍惚之间想起，爸妈应该下班了吧？

在窗台上看书是我考研复习期间养成的习惯，重返校园是我孤注一掷的决定，每天与我交流的只有窗台上妈妈种的几盆花和后山的竹林，我像一条玻璃缸里的金鱼，透过小小的窗口感受外面的阳光，土壤，风和温度。窗外的一切在这些年间比任何人陪伴我的时间都长，在一个又一个朦胧的早晨，沉闷的下午，幽静的夜晚，悠长缓慢地潜入我的身体，抚慰我的心田。

而在旅途中看着车窗外的每一秒，我都想扑通一下扎进山野丛林之间，深深的躺去，睡去。我爱绿色，水稻田间鲜嫩的绿色，溪流沉静的绿色，山谷里更像是蓝色的绿色，为什么我就不能像它们一样，化作一抹绿，精力充沛的自由的驰骋在山林之间，我有黑色的眼睛和亮眼的皮肤，我会歌唱跳舞，感慨哭泣，可我终究无法化作一棵树，一株草，自由的生长，茂盛，老去。山林里的每一处黑暗都藏着秘密，掩盖着无人可知的故事和回忆，在旅途的列车中，我不断去设想历史深处的神秘与线索。我思念着过去，也思念着未来。

我曾是也正是某扇窗外的某一人，我曾长久地渴望冲破窗外单调的剪影，去到钢筋水泥异彩纷呈的世界，如今却苦苦追寻那扇蓝色纱窗外的寂静坦荡。不断丢弃，不断离开，不断遗忘，走在一条永远回不去的路上，最后不管我坐在哪扇窗边，出现在我窗外的是谁，我还是觉得不如那年铺满落日余晖的纱窗外，妈妈回家的脚步声来得美。

LOVE  YAMASHIT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