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结拜兄弟齐聚会 准备去‘别’天字号
张辑铭很感激地看赵老翰,能让东家想到自己,说明付出是值得的,激动得端起盅说:“今天是我特别的日子,东家这么信任我,我决不辜负。”说着举盅敬赵老翰和两个大掌柜,然后一口喝干了。
张辑铭一激动忘了酒桌上的规矩,应该是东家先说话。赵老翰见此情意,只是微微一笑,内心却产生对这个小伙计的信赖感。
吕易安端起酒盅说:“小伙子,我也看好你,东家能这么信任你。也是你干的好,来干喽。”
赵老翰拿起酒壶,没往盅里倒,而是直接嘴对嘴“咕嘟”喝了一大口。
朱峻辰惊得忙说:“东家咋了?你也不担酒,可别这么喝。”
张辑铭说:“东家是不是今天福祥他俩卖得及时,让你高兴了呀。”
赵老翰摆了摆左手说:“今天交易所的事我的确高兴,但不是喝酒原因。我不说了吗?那个滕田健雄请我喝日本茶,我有点憋屈。正好两位哥哥来,能不喝两盅吗?”
吕易安拦住说:“既然喝酒,今天都别说憋屈事儿,那多伤身子呀。”
赵老翰又喝一口:“是,都过去了,提它干啥。辑铭我跟你说,古今成大事的,都在一个锲而不舍。荀子说过:‘锲而舍之,朽木不折;锲而不舍,金石可镂’。”说到儿,赵老翰停下来,自己感觉好笑。是不是喝多了?咋还把荀子扯上了。不过既然说了就得说到底吧。
赵老翰解释说:“其实我是想说,自身有没有多大能耐,不是关键,关键是身边能不能集聚有用的朋友。不说别人,就说然康兄吧,我可不是巧使哄人。那个当铺老兄就招来个让人信服的人,昨天跟他喝两盅,当场让他当了二掌柜。你说我结拜的哥哥是不是我的福份。”说完刚要拿酒壶喝,想起了什么,就说:“辑铭快都倒上酒。”
赵老翰又接着说:“为啥说这句话,当年我读私塾,先生就用这句话勉力我们,现在,跟天字号的‘别’,就得‘锲而不舍’。若是半途而废,不但我的铺子完了,中国街好些铺子也好不了。是吧?来!喝酒。”
朱峻辰明白赵老翰的意思,不好再说什么了,虽然对让他开办钱庄有点意见,这个场合也说不出口了。
赵老翰感觉意气风发,借点酒劲又说上了:“我当初没有多大本钱的开小铺,只所以发财了,全靠五站里经营粮谷的朋友帮衬的。这是我一辈子都不能忘的情义。这就是为啥有的人自己做买卖发财,而有的人一辈子都将供嘴的道理。当然,如果以发财为目标,也不见得就长久,如果当作乐趣,这又当别论了。我为啥说是赌,这个赌就是一种乐趣,这个乐趣是支承我干下去的动力。说到这儿,我突然想起古时刘邦来,他有过著名的一段话:‘夫运筹策帷帐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镇国家,抚百姓,给馈饷,不绝粮道,吾不如萧何;连百万之军,战必胜,攻必取,吾不如韩信。此三者,皆人杰也,吾能用之,此吾所以取天下也。项羽有一范增而不能用,此其所以为吾擒也。’说刘邦是一个市井无赖也不为过。可刘邦打天下,之所以成大事,是能容有才能的人。我赵老翰和他不能相比。可有一宗,我也能交朋友,交的朋友为我所用。刘邦是为打天下,我是为了赚钱。你们说说,除了我赵老翰以外,五站这疙瘩还有谁能赊出上千百火车大豆?啊,哈哈——。就是一个四千元本钱的小铺子。”
赵老翰喝点酒就吹起来,不过也不是吹。他的第一桶金就是这么大胆挖的,当然,最重要的是靠朋友的情谊,靠在朋友面前的信誉。如今不是说吗,朋友就是生产力。
吕易安接赵老翰的话说:“你这个东家,说的没错,这不是酒话。当年我亲眼所见,向斋老弟就不用说了,就是天益恒他们八大粮商东家掌柜,那个不是看东家你的面子才赊给你的。最着笑的是,那些掌柜他们的不卖大豆给杨专员,却都赊给了东家,还美其名曰:‘没卖给张大帅不后悔,赊给你赵老翰没后悔过。即使是赔了,也心甘情愿。就当老鼠嗑了,虫子咬了。’你看看,东家有此信用,当是我等的楷模。”
赵老翰举起酒盅说:“辑铭,你听你掌柜咋说的。这可是真的,我要是没有这些朋友帮助,在五站这疙瘩啥也做不成。交人要交心,做买卖也是一样,尔虞我诈的那买卖只能是一时。那不是做买卖,买卖人双方都要有诚信,在做买卖过程中就交了朋友,交了心。例子太多了,我跟玉久交往多年。他官越做越小,可成就了我赵老翰,我得感激他一辈子。他若需要我,头拱地也得去办,哪怕是财产败祸了,要了我的命,我都在所不惜。当然,我这俩哥哥也是一样的!”
赵老翰这句话没想到过了几年就应验了。一九三一年九•一八事变,日本鬼子全面侵略了东北,强占了东三省官银号四平街分号。赵老翰挺身而出,把后来到东三省官银号四平街分号任经理的杨润昌,接到自己家保护起来。
四人喝得正酣时,乔本茂和于盛泰来了。
赵老翰连忙起身迎接:“哎呀,两位兄长咋来了。快!快!请坐。正好咱哥几个喝两盅。”
朱峻辰也急忙上前抱拳施礼:“大哥、二哥好!”
吕易安起身拱手说:“两位掌柜好!”
赵老翰高兴地说:“没想到咱哥儿四个会在这疙瘩集齐了。”
乔本茂说:“听说赵老翰去三泰栈,有人在街里看到了。说是你跟日本人溜须去了。正好云泰兄来,我们就顺便打听打听,这须溜的咋样。”说着搬个凳子在酒桌上坐了下来。
于盛泰坐下后,看了看桌子上的菜打趣地说:“向斋老弟,咱俩可是来着了。这可是山珍海味。”说着夹起海参放到嘴里咀嚼起来。
乔本茂则夹起一块鹿肉吃起来。边吃边晃头说:“嗯,不错,听说你让人到东边山里买的。你赵老翰啥时在吃上这么讲究了?”
赵老翰平时不挑食,啥豆芽、土豆丝之类的毛菜都能下饭,可招待贵客,赵老翰可是准备了许多好东西。
张辑铭问好后就拿起酒壶给桌上的人倒酒。在这些人面前,张辑铭是说不上话的。
赵老翰举起酒盅说:“四位兄长都是我在上关东来的路上结识的。我赵老翰能有今天,跟诸位兄长是分不开的。我敬兄长们一盅酒。”说着挨个碰了盅,然后扬脖一口喝干。
乔本茂把酒喝了后说:“你赵老翰啊,跟天字号‘别’也不先打个招呼。咱哥几个早点集一块,把事情说清楚了,哪能让天字号现在还叫嚣?”
赵老翰解释说:“李二爷找讷时,讷开始没寻思有多大事儿,就想挺挺李二爷,他真是不容易。在这疙瘩干得好好的,日本人非得把他撵走。不管咋说,李二爷真心帮过我,我也必须挺李二爷。就是这么回事儿。后来,见了云浩兄,才知道发生这事儿的原因竟然是打仗了。手插磨眼子了,不得不坚持跟天字号‘别’下去了。”
于盛泰微笑着说:“你赵老翰是怕连累我们吧?没关系的,今天我也去了,看看形势大多数人是反对天字号这么做的。我想你现在手里应该是涨仓了,以前买的合卯时应该亏了不少。你暂时先停一停,接下来该我们出手了。”
乔本茂:“大哥说的对,我虽然给人家扛活,我也会尽力的。”
这时,外面突然有人喊:“赵老翰出来接驾。”
赵老翰听到喊声,匆忙起身出去开门。
吕易安说:“张掌柜来了,张晨逸,字梅庭,开德发祥铺子。”
吕易安一说,几个人都站起来到门口迎接。
张晨逸一进屋,看见几位,忙抱拳施礼:“哈,不知道几位来,失礼,失礼。”
赵老翰把几个人都一一给张晨逸介绍,张晨逸大名众人都听说过,也是跟他们一样在上关东路上结拜的哥们。
张晨逸微笑着说:“来的早不如来的巧,正好跟诸位兄弟喝几盅。”
赵老翰又让大厨重新上了菜。亲自端起酒壶分别倒上了酒。他说:“忒好了,特意找都不能这么齐刷。我敬哥哥们一盅。”
张晨逸喝过后说:“赵老翰,我今天不是来喝酒的,你整的事儿我才听说,咋地,也不跟哥打声招呼。”
于盛泰笑呵呵地说:“瞅你个赵老翰这事儿整的,怎么样?不约而同来兴师问罪了吧。说!你准备咋整吧。”
赵老翰给自己倒上酒,端起来就喝干了:“我多喝点,用酒赔罪。”说完,倒满又要喝。
乔本茂拦住:“行了,可别逞能了。梅庭兄,我们几个定了,不用赵老翰再出手了。明天开盘,只要天字号的卖,全部买下来。”
张晨逸听后,端起酒盅一口喝干,放下盅后说:“我就是这个意思,这不光是赵老翰的事儿。外面传言很多,我知道赵老翰不想让我到中国街去掺和。可也不能让天字号那么横行霸道呀。对了,赵老翰你去溜须日本人去了?”
赵老翰酒喝得有些多了,此时已经晕晕乎乎的了。听张晨逸这么一问,清醒了一些:“是这么回事儿,大哥。”赵老翰讲了来龙去脉,大伙这才听明白是怎么回事。
有人看见赵老翰去三泰栈。就乱嚼舌头,说三道四的啥话都有。当然他们也不知道赵老翰为什么会去见日本人。全都是凭猜测而已。瞎话说得有枝有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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