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鸣樱——刚好遇见你（46）

【现代】鸣樱——刚好遇见你（46）

第四十五幕  漩涡树的自白（2）

美纪是我的第一任女友，也是我此生唯一的妻子，我这样告诉老爸的时候，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开车带我走在大桥上兜风的“年轻人”了。老了的老爸看报时要戴着眼镜，镜片后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清澈，从中我看出了自己的倒影，蓝色与蓝色的交叠，那是我跟他之间的纽带，就跟我和老妈的发色一样，老爸送给了我这世上最独一无二的礼物。

当我宣布要结婚时，老爸在电话里问，“想好了吗？”

我坚定的语气使他确信自己的儿子有了安定生活的决心，我说：“想好了，她已经答应我的求婚了，虽然事情有些多，但我想还是要尽快办婚礼。”

老爸沉思了很久，开口道：“怀孕了？”

我摇头，“没有。”

不过如果美纪怀孕了我会很高兴，我就这样告诉老爸，老爸的语气有些失落，虽然时间很短但我还是感受到了。

我结婚那年算是大龄青年了，老妈也催我相过亲，总把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你都会打酱油了这句话挂在嘴边，老爸不像老妈一样催我找个人安稳下来，但他也是有些着急的，有时候跟我聊天的时候会问到我有没有喜欢的女孩，我说没有，老爸立刻就板起脸来说你别骗我就算是你喜欢男人老爸也是可以勉强接受。

我依旧坚持着原先的说法，回答着没有，二十八岁的我说着不变的谎言，孤独的等待着一个人的到来，我坚信那一天会来到我的身边，然后我就会把那些空白拿走，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三十岁时，老爸依旧问我同样一个问题，我的回答不变，老爸却变了脸色，他看着我满不在乎的脸，气冲冲的从圈椅上站了起来，他毫不留情的开口，“你还在等她？”

我以为他不知情，但他其实都知道，知道我曾苦苦暗恋一个女生长达十几年的时光，知道我不曾坚定的踏出那一步，有可能成为恋人，也有可能到最后连面都见不成，这赌注太大我不敢去赌。所以我只能在一个地方等她，等她有一天突然间转身发现有一个男人如此爱她，我的爱情从一开始就是惨淡的，我不肯走出一步，当我发觉这世间的爱情时，她却在别人的怀抱里哭泣。

老爸第一次骂我，劈头盖脸的一通骂像是要把我骂醒，他说：“喜欢就去追啊，不努力的人生是不会幸福的，你是我的儿子，别装怂，现在就去找她说清楚，要不我就告诉你妈。”

老爸对我的威胁永远只有老妈一个人，他自己怕老妈也就算了，又何必把我也训练成怕她的模样，但我不敢当着他的面这样说，我虽然是他的儿子，他视我如生命，但前提是春野樱是我的母亲。

春野樱先是漩涡鸣人的妻子，而后才是漩涡树的母亲，这一点无需赘言。

我终于要结婚了，老爸在电话那端笑的很开心，他说等他执行完任务就回去喝儿媳妇茶，我说现在已经很不流行那种形式了，都是婚纱礼服什么的，没有儿媳妇茶。

老爸就有些不太高兴了，他坚持要喝，我也只能跟美纪商量要不要改个形式，选择中式风格，美纪对此没什么意见，婚礼一直是老妈在操办，她跟美纪逛遍了市里的婚纱店和场地，最后敲定了东城区的一家场地。

婚礼前一天老爸还没回来，我跟老妈坐在客厅里等了一晚上，也没有听见门锁被拧开的声音，凌晨三点我给很有可能正在梳妆的美纪打了电话，婚礼暂时取消。

老爸终究还是没等到我的婚礼，美纪的儿媳妇茶也没喝成，我想他在底下一定时常唉声叹气的，我去医院找相熟的医生开了点安眠药，我问一次吃多少才能睡着，医生说两片就够了。

我一次多吞了两片药，我不是太难过了只是想多睡一会儿，这样我就可以梦见老爸了，希望能够在婚礼上看见他，那么我会告诉他我结婚了。就这一句话而已，老天却残忍的剥夺了我的机会，我甚至还没来得及跟他说一句我爱你，细数以前的日子我似乎从未说过这句话，也许说过不过又忘了。

我在梦境中沉沦，不愿从中醒来，所见之处皆是一片白茫茫的烟雾，我无助的蹲在地上哭泣，因为我知道再也找不到父亲了。当我醒来迎接我的将是彻骨的悲伤，我必须经历一次又一次，跳进盛满泪水的池子将自己溺死在里面，但我也比谁都清楚，梦总会醒来，我不奢望永远，只求父亲能托梦给我，我也好将欠他的那个答案给他。

关于美纪所说的那封情书严格来说是写给我的，不是我写给别人的，那是一封来自几年前的情书，被某个女生塞进了我的书包里，但她并不十分了解我所有的习性，我从来不带包回家，我背着它只是为了装一些被老妈明令禁止的零食。

当我偶然发现包里有封女孩子写的情书时，上面已经被印上了油指印，我嘴里的肉包子还剩两口没吃完，怔怔的盯着那字迹看了几秒，塞进了包里。

我想我是认识那个女孩子的，但除此之外我没有任何想法，我猜她一定是没看到过我这个人恶劣的一面，否则又怎么可能会给我写情书呢？虽然我自恋，但我也知道自己不值得被人喜欢，那时我就在想也许我不会爱人，不知道爱谁，不知道怎么去爱，尽管老爸老妈给了我无数的爱，我依旧没有去爱一个人的能力，这是一个很自我的想法，我直到许多年后才醒悟过来。

老爸说我小小年纪就思考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会加剧衰老的，他劝我多跟其他小姑娘相处相处。

我在某些方面似乎也随了老爸的个性，我义正言辞的说：“我可是很专一的，乱勾搭小姑娘的事只有智久叔叔才会做吧。”

在我的思想里专一并不是一个多么神圣且不可侵犯的词汇，它是流淌在我的血液中的传承，我老爸和老妈爱情的关键词缔造了我的存在，而后我或多或少继承了这一点。

老爸老妈的工作都很忙，但他们十几年如一日的坚持着每天晚上回家吃饭，所以我每天吃饭的时间都是不固定的，有时候八九点就吃完了，有时候十一点还没吃上。在等饭吃的夜晚，我跟老妈窝在沙发的两头支着脑袋看电视剧，老妈不让我把腿搁在她身上，她嫌弃我太重，但她会把腿搭在我肚子上，因为她觉得这里比较舒服。

我跟在厨房做饭的老爸抱怨老妈的所作所为，老爸却只是从厨房间露出一个脑袋，看了我和老妈一眼，开始说我小气就让老妈搭一下能怎么样。

我说老妈太沉了，老爸会敲我脑壳，然后说是你最近缺乏锻炼，我看你都有小肚子了，明天跟我去训练。

我摇头转脸跟老妈表示我还可以坚持，顺便问候一下老妈的亲身体验如何，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老妈摸着下巴似乎在认真思考，抬腿踢了踢我的肚子说好像有些硬。

我点点头，当即表示下一次会放个枕头在上面，还必须是天鹅绒的软枕。

老妈直起腰朝我亲了一口，亲在了左边脸上，她原想亲在右边的，但我拒绝了，我说自己的左脸比右脸好看，老妈摸了我脑袋，又在右脸颊上亲了一口，她很开心的说我儿子真是可爱。

我纠正老妈道：“你儿子不是可爱，是聪明又帅气。”

老爸做好饭摆在餐桌上，一言不发的走了过来，老妈闻到了饭菜的香味早就哒哒的跑过去了，客厅里只剩两个因爱生妒、由妒生恨的男人，我冲老爸笑了笑，老爸也冲我笑了一下，表面和平实际上暗流汹涌。晚上睡觉前我跟心爱的飞机模型告了别，老爸明天就会过来收走它，我不是舍不得玩具，只是深感命运的无奈，再怎么斗也斗不过老爸这个大Bo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