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刚好不懦弱

生命中会遇到好多人，有的人教会你爱情，有的人教会你坚强，但也有的人，用赤裸裸的行动告诉你:“看，你就是这样一个人。”他们在你的面前剖析了你有意无意所隐藏逃避的那一面，而你不得不承认。

Z是我的堂妹，从小，就听妈妈跟我说，这个堂妹学习很好，在我们当地的县城学校名列前茅，她喜爱学习，尤其是英语，每当假期，她都会先把自己的作业做好在出去玩，在学校，也不跟男生打闹，只跟相好的女生聊聊天，散散步。她属于很安静的女生，但在熟人面前，又会像个疯子，嬉戏玩闹。

那时候的差生总有点看不起学习好的同学，觉得他们是死脑筋，每天就只知道学，有时还会攻击他们的穿着，每天就知道穿着校服，戴着眼镜，埋头苦干，其实，当时攻击他们的人，心里都不想承认，自己攻击他们，并不是真的看不起，而是基于自身的无能，看见好学生在空白的卷子上“龙飞凤舞”，而自己只能“信笔涂鸦”，画个动漫角色，写一行自以为深情满满的情诗，然后开始抱头大睡，别人以为是真的潇洒，只有自己知道，是姑作潇洒。只是当时年少，就喜欢被人崇拜，学习上不能，搞怪上一定要拔得头筹。

可想而知，Z在第一次高考中就金榜题名，我们村子，那时出的大学生不多，Z在我们村子里可是风光无限，九月份，她拖着沉重的行李踏上了南下的火车，开始她多姿多彩的大学生活。而那些攻击她的人，要不留下来复读，要不选一个差不多点的专科，熬日子，当时，他们都很羡慕Z,但还是表现得不在乎，也许这就是青春时想要保留的自尊。

她上了大学，也许她对大学有着所有人同样的憧憬，谈一场恋爱，跟三五好友聚会逛街，或者流连于图书馆的缥缃书海，下午的阳光正好透着窗户，高树照了进来，在翻开的小说上留下温柔的光影，那些年，高中生都觉得大学会和所有美好的事联系在一起，上了大学，这一生就完美了，可是，等到后来，才知道，大学只是又一个开始，或许爱情，或许生活，也或许是曾经逃避的性格。

两年后的一个暑假，我碰到了堂妹，我问她:“大学生活怎么样？很美吧。”堂妹跟我说了很多，很多让我觉得，校园的一切也并不全部都是美好的，喜忧参半的爱情，纷乱的宿舍关系，繁杂的人物身份。

说好听点，堂妹是一个善良的人，说难听点，她是一个善良的有点懦弱的人，她大学宿舍一共六个人，有一个女生，姑且叫他A,A很果断独立，跟人说话滔滔不绝，口若悬河，同学买了新衣服，她会夸很好看，同学交了新男朋友，她也会说他对你真好，即使他们只见过一面，她懂得“麻烦”别人。堂妹说她从小的家教是能自己做的事尽量自己做，而读大学，她才知道，能够“麻烦”别人也是一种能力，而她当时不会。

A是一个喜欢揽事但不出力的人，比如说，她的高中同学找她翻译一篇英文的专业稿子，虽然她和堂妹学的都是汉语言文学，但是A很干脆的答应了她的同学，没想到，最后翻译稿子的重任落到了堂妹的身上，堂妹虽然英语不错，四级540，六级537.但是让一个专业不对口的人翻译一篇纯英文的稿子，我觉得大部分还得查阅英文词典和资料吧，堂妹学着拒绝，但挨不住A的软磨硬泡，所以接下来的一天，A穿着短裙，梳着精致的头发，去和好朋友逛街玩耍，而堂妹呢，在床上摆了一张桌子，一手拿着字典，手机，一手拿着笔，写下翻译，一天的时候，Z可以选择看专业书，可以去散散步，也可以看看小说，可是就被这样一个请求锁在那张方桌子上，而这样的事很多很多，A会一回来把书包放在堂妹的床上，不管她是不是有洁癖。对于无关紧要的课，A会把相应的论文交给堂妹，还说:“你只要帮我从网上搜一搜，复制粘贴一下就行”，而她要出去旅行……

我问过堂妹，你为什么不拒绝？

堂妹说:“我想过拒绝，我也曾经拒绝过，但抵不住他们的哀求。”

我沉默了，我想有很多像A这样的人，他们请求别人帮助，一而再，再而三，等到最后，你最后发现，他们把所有的帮助都当做是理所当然，你为你的奉献善良自我感动，而别人正因为你的懦弱而安逸，这个守望相助的故事里，只有你一个人在自我感动，对方早已经忘记了故事中的你。

堂妹之后还跟我说，A是一个她自己口中所谓心直口快，有什么说什么的人，她心情不好，会对堂妹高声说话，甚至冷脸相对，我问堂妹:“之后，她会跟你道歉吗？”

堂妹说:“没有，但她会主动跟我说话，也觉得那就是缓解双方尴尬的和好。”

然后我义愤填膺的说:“从头到脚，你都没有跟她发生冲突，她凭什么对你恶言恶语”。

堂妹嘴角微微一扯，画了一个不那么难看的弧度，笑了笑，也许自嘲，也许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想夜深人静，堂妹想起这些事，她也曾经愤怒过，她也想过不跟她交朋友，但是等到明天，别人的一个微笑， 她就觉得够了，就这样“相安无事”的过日子吧。善良是什么？懦弱是什么？我想善良是自我享受，懦弱是自我煎熬，当善良超过了一定度，就是懦弱，这个度说来也好把握，就是“自己内心想不想”，遵从自己的内心，捍卫自己的底线。

我想着这些事，我知道，生活中，总有些人，把别人的善良当作他们肆无忌惮的资本，他们标榜的“心直口快”，快哉了自己，伤了别人，我不知道，他们日后会不会因为这些碰壁，但在堂妹这里，堂妹的懦弱成了滋生他们缺点的沃土。

人，一辈子，终归会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堂妹很幸运，遇到一个为他遮挡伤害的男人，他很宠堂妹，也很为堂妹过了头的善良气愤，我想，在堂妹学会不那么懦弱之前，他能做的就是为她避开利剑，教会她拒绝。

如果你刚好不懦弱，如果你刚好够坚强，生活也许会少很多不必要的烦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