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忆小叔

今天是2017年6月24日星期六，这两天济南雨声阵阵，闷热的天气有所缓和，取而代之的是潮湿。淅淅沥沥的雨声如泣如诉，如怨如慕，像是什么人哭得呜呜咽咽。

昨夜的梦里，第二次梦到小叔，他说要到南方探亲，搭乘我们单位的航班，要我陪同，我们便去了。梦中之事，荒诞离奇，总是将亡前的留恋，他知道自己将不久于人世，所以要了却自己的心愿，飞去南方旅行一番。南方，也没有什么亲缘近的亲戚，只是不太相关的远房关系，见了面，只是寒暄接待……

    梦，总归是梦，醒来不觉哭笑不得，小叔离开已经将近十个月了，我一直希望梦中与小叔相见，说几句话，这次算是如愿了。小叔因为在兄弟们中间排行最小，因此侄儿辈儿的都称呼他小叔，谁成想他的生命定格在四十四岁，没法让我们晚辈看到他伴随岁月老去的容颜。

    人生没有什么价值和意义，有的人走得早，有的人走得晚，有的人在社会上体验得多，有的人体验得少，如此而已。

    小叔的一生，没有什么可圈可点之处，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幼年丧母，跟随父亲姐姐长大成人。学习成绩不好，初中没读完，辍学在家，游手好闲，也没有什么营生。青春年少时，也唱得一嗓子好歌，那是八十年代末，也不知从哪儿借来一台录音机，伴随着音乐尽情歌唱。我们几个小孩儿在一边听着，只觉得好玩儿，如今想来，恍如隔日。

  在我眼中的小叔，就是一个至亲的亲人。 胸无大志，乐一天是一天，也没有飞黄腾达的奢望，没有梦想，也不相信梦想。身材魁梧，却不舍得下力，膘肥体壮，却不忍心吃苦。幸好有父亲荫庇，兄长姐姐们帮衬，娶妻生女，并没有耽误什么。

    有一年高中暑假的夜里，我和小叔连夜给玉米浇水，守着潜水泵说说闲话，我唱了几句歌，小叔说：“别唱，黑灯瞎火的，别把狼招来。” 天上飞过一架夜航的飞机，我说，如果以后考上大学，毕业后能去民航单位工作就可以。小叔却说：“你做梦啊！”小叔可能认为我就是应该回来和他一起务农才是切合实际的。

    我常说，小叔是个有福之人，原不该如此短命的，却不知为什么偏偏他先走了。

    刚过四十岁，他的身体就出现了各种不适，眼睛还失明了一个，后来就诊断出了尿毒症，维持了一二年，就并发了脑出血，进入ICU病房，出来的时候就不在阳间了。

在ICU病房门外守护的那一夜，我心里默默地想，小叔或许是熬不过去了，一发病就没有了意识，我今晚在这里守着你，等我睡着以后，你托梦给我，咱们最后说几句话，你再走行不行？很遗憾，那夜我睡着以后，并没有做梦。凌晨一点多，医务人员开门喊小叔的亲属，告知我，人已经不行了。

    第一次梦到小叔，也是在他去世后几个月的一天夜里，梦到了我在ICU病房外守护的场景，大伯、父亲、三叔、婶子一干人等都回家了，我和侄子留守，半夜里，忽然看见ICU病房门没开，是，门没开，小叔却从里面走了出来，确切说不是走，因为他的腿并没有迈步，我想上前与他说话，他没有理会，径直朝西去了。过了一会儿，小叔又从病房里出来一次，又朝西去了。第三次，小叔从病房出来，我猛然醒悟，这是他的第三个魂魄，我喊着：“小叔，先别走，家里人还没来全呢，等等啊……..”于是我哭醒了。

    今天早晨醒来，梦中事还历历在目，我知道梦境很难记住，趁着还没遗忘干净，抓紧记录下来。我想可能是在那世的小叔一切安好，才托梦给我，一起在梦中到南方旅行了一次。

梦忆小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