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外面下着雨路上的行人稀少。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医院的大楼,黑漆漆的,已经没有了亮光,往日里医院外面人来人往的,现在虽然夜深了,但是显得不同寻常。
这家医院已经有百年历史了,现在的院区也是建国后重新翻修的。七十年过去了,原本门前宽阔的路现在只能叫胡同。
胡同两侧开满了店铺,白天都会很热闹,来这里的都是着急的主顾,所以生意都还可以。夜里时候也没人来,都早早就关门上锁了。
这些店铺,有一些是做活人生意的,客户不多,但是利润可观。有几家小吃,卖煎饼果子和包子一类的,这地方着急办事的人都是吃两口就走,少有人有心情坐下来慢慢品尝。还有卖水果的,果篮做的很漂亮,可水果就那么几种,在这个地方卖的很好。有几间小卖店,也是以烟酒和饮料为主。
有一些是做死人生意的,卖之寿衣、寿盒和扎彩。这家医院是市里最好的医院了,在这里看不好的病往往也不在到别的地方折腾了。死人的东西大家都忌讳,有不忌讳的人就张罗着做一条龙服务,买这些东西的人也往往是不会砍价的。
雨下得很是奇怪,看上去不算大,却感觉异常的冷,雨水打在身上有一种别样的感觉。我就这样一路走着,穿胡同而过,只想找地方准备快点打车回家。
一路上能看到店铺的门都紧闭着,每家的卷帘门都落下来了上了锁。这年头不像过去留个屋檐和滴水,生意人都恨不得把墙修到马路上。
我想找一处避雨的地方,等雨停了再走,可是渐渐发现有点困难,也渐渐发现这雨下的有点邪乎。我一边嘀咕着一边寻找着,希望能找个像样的去处。因为一路走来,渐渐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沉,身体也虚弱了不少。
再走几步的时候,发现胡同里有地方亮着灯。走近了仔细看了看亮灯的三家门脸,每家的门前都有一盏挑着的白灯笼,灯笼里烛光摇弋。看着这些的情景,顿时一股寒意直冲脑门。
唯一开着门的是扎彩店,灯笼上写着秦记。左边是一处是寿衣店,门上了锁,灯笼上写李记。右边是一处卖寿盒的铺子,门是虚掩着的,灯笼上写着王记。
这地方太晦气了,我片刻都不敢犹豫,继续向着胡同外走去。这一路上脑袋晕晕乎乎,走的跌跌撞撞。当我再次发现有亮光的地方时候,感觉欣喜若狂。可是抬头看去,发现依然是在刚刚经过的扎彩店、寿衣店和寿盒店。
我心里咯噔一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迷迷糊糊的怎么走了回头路。可是如此再三,才发现自己进入了死胡同。我无力的靠在墙上,脑子里想着着三个可怕的字。
“鬼打墙!”
雨水浇灌在身上,我有一些哆嗦起来,自己无力的靠在墙上。侧着身子透过扎彩店的门向屋内看去,屋里光线幽暗,说不出的阴森。但应该是有人的,因为我听见一阵阵的欢笑声,笑声里面有男有女,听上去很是热闹。
感觉实在是走不动路了,我变得有一些犹豫,是不是要喊一喊人帮忙。晃一晃自己的脑袋,在想着自己该怎么办。
我要做什么,我是从哪儿来,我要到哪儿去,我应该往左还是往右,自己仿佛隐入了这漆黑的夜里一样。这时候耳边传来一阵甜美的声音,我猜应该是女孩。
“您累了吧,要不进屋里来歇着点。”
我判断的没错,抬眼看的时候一个俏丽的女孩站在扎彩店的门口。一头青丝,一袭白衣,幽暗的灯笼光映出秀丽的轮廓。
“多谢,我好像迷路了。”
虽然谢过了女孩的好意,我还是扶着墙没有动,这个鬼地方我心里还是有点忌讳。
女孩看出了我的担心,解释道:“没关系的,到这里就像到了自己家一样,不要害怕,我都是本分的生意人家,不是坏人,这么冷的天,下着雨,进来歇息一下。”
我看女孩的话透着真诚,这样的鬼天气没什么好的去处了。这样的女孩子也不像坏人,就点点头跟着她一起走进了扎彩店。
店面的门脸不大,但是往里走却很深。我左顾右盼,可是店里的摆设看不清楚,只能就这样低头跟在女孩身后。
我心里犯嘀咕,明明听见里面有说话的声音,而且声音越来越近,可如今半个人影也是见不着,这是到底怎么回事。
走了许久,才发现这店里别有洞天。那店门只是一个胡同口,走了几步到了一片空地,孤零零有一座大宅院。
大宅院的门脸很气派,上门写了两个字——范府。三进的大院子,穿过大门,绕过照壁墙,又过了第二进的大门,到了一处厅堂的位置。
有四人在大厅里打麻将,他们边打打麻将边唠嗑,这时候我听清楚了,刚刚在外面的声音应该就是这里传来了。
我心里又泛起嘀咕,这地方距离进来的胡同少说也有几十米的距离,大门还得经过两道门和照壁墙,难道是我听错了?
四人中有两名男人穿着黑衣的中年男子,还有一名老妇人穿着一身白衣,最亮眼的是一位穿红衣服的女子,年龄看着三十上下,透着一股子妖魅,摸排打牌一气呵成,出牌的动作也很是优雅。
我到的时候应该是一局刚开始,红衣女子连吃带碰的,上牌的速度很快。
带我来的白衣女孩很识趣的没有打扰,也向着我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红衣女子高喊一声,“胡了!”。
接着又发出一连串的笑声,这笑声让我感觉全身骨头有点麻,然后又觉得全身舒畅。刚刚绷紧了一句的神经才稍微放松,我这才发现自打进了扎彩店,刚刚那种在雨中昏昏沉沉的感觉就消失了。
这时候带我来的女孩向着红衣女子道:“老板娘,你要的人我给你带来了。”
我听着有点迷糊,听这话里的意思,这个红衣女子早知道我在胡同外面了。
红衣女子打量了我一番后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
这个问题并不难回答,可我迟疑了半晌,就是回答不上来。我使劲的用手拍打了几下自己的脑袋,可还是不争气的想不起来。我发现自己好像是失忆了,我忘记了自己叫什么,从哪儿来,到哪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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