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黄昏,天边的云彩披上了红色的外衣,依依不舍地投入夜色的怀抱。
钟表在滴滴答答地响动着,郑深刚刚吃完饭,打了个饱嗝,再看看身边依旧狼吞虎咽的弟弟,轻笑了一声,随即站起身来,准备回到卧室玩手机。
就在这时,涂满油漆的门发出“咣当”而刺耳的声音。郑深的母亲放下手中的碗筷,急匆匆地开门,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欢喜。
郑深见状,用一种无所谓的表情来掩饰心中的惶恐。他昨天无意间听到父母秘密的谈话。
那晚的天空和今晚的天空没有太大的区别,蚊子也好像是昨夜的蚊子。
郑母叹着气说:“你说那个医生能够治好咱儿子的哑巴吗?”
郑父说:“也只好试试了,偏方都找得差不多了。”
房中是长时间的沉默。“哑巴”这两个字使这个原本应该幸福的家庭被命运咬了一口。每当小儿子快乐地说话时,父母总觉得愧对这个大儿子。
郑深听得很清楚,由于不能说话,他在成长的过程中养成了敏感多疑的性格。他相信上帝为你关闭了一扇门,就会为你打开一扇窗。只是他已不再奢望能够像正常人那样说话了,不想在看到父母因为自己的病症而白白浪费金钱了。他不想成为一个无用的负担。
每每想到这里,他就使劲地握紧拳头,眼泪不听使唤地流了下来。郑深想要张口喊些什么,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他说得是什么。
他脚步沉重地回到了卧室,用最脆弱的方式继续消磨着夜晚的时光。对哭最好的惩罚不是与痛苦的剂量挂钩,而是忍住再也不会哭泣,不让身边的人担心。即便双方都是一种心知肚明的伪装,也都忍住不去撞见持久的忧伤。
悲伤容易使人入睡,尤其是在没有力气哭泣的时候。
那晚郑深睡得很是香甜,仿佛忘记了周糟的一切。
这次郑深吃完饭后回到卧室,他不想再听到外面的声音,也不想猜测可能出现的表情和心情。他想要变成刺猬,用刺伤的方式让亲近的人离自己远远的。那样或许就可以不会让所有的人都悲伤。既然生活中总有人负重前行,那么多承载一些又有什么不可?
夜很静,郑深用枕头捂住自己的耳朵,外面听不见丝毫的谈话声音,似是那最绝望的呼吸,慢慢地减弱,减弱,减弱……
郑深多么希望睁开眼是在做梦,闭上眼是整个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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