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城市有个传说:有一个风一样的女子,脚踩一双红色Prada细高跟鞋,穿着得体的衬衫西裤。左手拎着购物袋,右手拿着外卖盒。穿梭在城市的每个角落,没人能看清她的模样,通常有幸吃到她送的外卖的人,刚刚下单,就显示已经送到了。快到让人来不及看到她的样子!传说中她是在购物途中接的单子,送完外卖还得回去接着剁手。还有传说她不厉害,其实是因为很多人化名为她在送外卖。
传说中称她为洛神,那是能浮于水波之上、缓缓而行不留痕迹的神。
曾有好事者点了份外卖,定位到郊区一个泥沼地旁边,刚下过雨的泥沼地松松软软的,泛着湿气。大家都知道,这样的泥沼地,一脚下去,就出不来了。可是结果还是一样,刚下的单显示已经送到。那好事者呼朋伴友地去到泥沼地边看看她有没有陷在里面,却只看到泥沼地那边定位的地点摆着一份黄焖鸡米饭,泥沼地中星星点点的鞋跟印……外卖备注上写着:“请给五星好评哦亲~”
……
这个城市,每天都有传说。唯独洛神的传说,从未停止……
一个月前
夜晚,京城的某一个10平米小屋子里,施荷鱼掰着手指头算着手头还剩多少钱,这是丢掉工作的第19天,再找不到工作,真的只能灰溜溜地回家啃老了。然后在盘算中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早上醒来,施荷鱼习惯性地打开电脑登上邮箱,在打开邮箱的一瞬间,一个鲜红的1闪亮亮地出现在她面前。终于有面试了!
施荷鱼女士,感谢您申请我们公司,请您在9月5日下午3点半到公司进行面试。公司地址:xxxxxxxx。人力资源:XXX,联系电话:1xxxxxxxxxx。
9月5日下午一点,炎热的夏季还没完全过去,秋老虎厉害更甚。施荷鱼踩着5厘米的细高跟鞋跌跌撞撞地挤出地铁站,拉了拉皱在腰上堆了几褶的衬衫,理理头发,拿着手机找着路线向新的工作机会进发。
中午的热浪一轮一轮扑来,她张了张有些干裂的嘴,看着旁边小报刊亭摆在冰箱里的冰水,舔了舔嘴唇,试图把干裂的嘴唇润湿一下。想想钱包余额,再看着手机上的路线,离公司还不到700米了,应该到那儿会给喝的吧……
走了不知道有多久,她看着眼前明晃晃的大楼,反射着太阳的光,像一根根带着热量的针扎在身上的每个角落。她被晒得有些晕乎,腿像灌了铅似的一步也迈不动了。极度缺水的情况下再加上肚子也抗议着每天只吃一顿饭的行为,她终于不负众望地晕过去了。
头疼啊,疼得要炸裂了!施荷鱼皱紧了眉头,疼痛袭来,终于醒了。“这是哪儿?”她还有些迷糊,她打量着这个地方,有些简陋。跟自己的小屋子一般大,不过噪音特别大,还有些热。她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裤子还好好儿的穿在身上。她长舒一口气,接着看到手机上的时间提醒,17:39!她又感觉刚刚吐出的一口气喘不上来了!她错过了面试!“bang——”那是她倒下的声音,“嗷——这床好硬啊!”她揉着头,不出意外,肯定磕出大包了。
“这是我家。”外面有声音了!施荷鱼抬头看去,门口简易的防蚊帘被撩开,进来一个有些跛的大叔。他端着一碗黑乎乎的东西,一瘸一拐地走到施荷鱼面前。把那碗东西递给她,“喝了吧。”
施荷鱼呆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大叔,不敢说一句话,更不敢接下这碗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食物。仔细闻闻,还有一股苦臭味,就像是腌制的鱼发霉了,那样的味道,让人不敢恭维。
大叔把碗放下,一瘸一拐地走开。没过一会儿,帘子被撩开,又大叔进来了,手里拿着一本书一样的东西。施荷鱼现在整个人呈紧绷状态,脑子里乱成一锅浆糊,一个接一个的想法不停地在脑子里闪现。“这个不会是人贩子吧?”“完了完了,早知道就回家去的!”“爸爸妈妈,我对不起你们……”“他到底想干嘛?”“不会用强的吧?我的余生不会就在这个小屋里过吧?”“他会不会把我栓起来!”……一阵胡思乱想后,大叔拿起碗,看着碗中的东西一点没少,他皱皱眉,“你怎么不喝啊?”他伸出手把碗拿到施荷鱼嘴边,“喝了。”
本着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原则,施荷鱼视死如归地拿起碗,一个仰头,碗里的东西一点不剩!大叔满意地点点头,看着施荷鱼,“姑娘,感觉到身体有什么变化了么?”
完了完了完了,施荷鱼看着眼前大叔愈发猥琐的模样,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是有了什么变化,变得越来越热了?“他不会给我喂的春药吧?”施荷鱼有些紧张。
大叔看着施荷鱼的样子,满意一笑,点点头,把手中的书放下,转身走出小屋。此时的施荷鱼满脑子想法简直要炸了,她感觉下一刻自己将要全身缚满镣铐,在这个小屋子里孤独终老。于是,等大叔再次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睡皱了的衬衫像咸菜干子一样贴在身上,早上画的妆早就坚持不住有些晕染开来,施荷鱼女士坐在床上一副已经认命了的样子,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夹杂着早上涂的睫毛膏。
大叔熟视无睹,顺手抄起刚刚带进来的书扔到施荷鱼身上,“看看再哭。”施荷鱼瞬间刹车止住哭声,顺从地拿起书,“凌波微步——哈哈哈哈哈,大叔你是不是要说观我骨骼清奇是个练习武学的好苗子,所以传授我这本秘笈?哈哈哈哈……哈。”笑到最后,施荷鱼看着大叔一脸严肃,越笑越僵,索性就停止了笑声。然后她小心翼翼道:“大叔,我是不是抢你台词了?”
“你就在这儿好好练吧,什么时候练成了,什么时候走。”大叔撂下一句话,出去了。
施荷鱼狐疑地翻开手中的秘笈,一个身披轻衫,飘忽若仙的女子赫然入目,旁边一行字体:“体迅飞凫,飘忽若神,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动无常则,若危若安。进止难期,若往若还。”
不知不觉施荷鱼看得入迷了,连大叔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等到她面前摆着一个外卖盒子,她才反应过来:“哦,没吃饭呢。”
“练得怎么样?”大叔问她。
“我看了一遍,但是看不懂。”施荷鱼老实说道。
“乾、兑、离、震、巽、坎、艮、坤,以八卦为首,各有八卦,是为易经八八六十四卦,踏着这六十四卦行进,运行一个小周天,正好为一圈。”
……
“凌波微步,实乃驭气飞行之术。绝非一般轻功乃至上乘轻功可比拟。轻功,乃是指高弹跳能力,借助反弹之力向上窜纵,并以娴熟的技巧以减轻落地时的重力声响,所以一般轻功实乃窜纵之术。轻功至上乘者,配合了一定的提气技巧,跑更快。跳得更高更远,即所谓“踏雪无痕”“陆地飞腾”“草上飞”者是也。而凌波微步之奥妙则可腾空驭气飞行,飞行之距离远近则由修炼者自身之功力程度而定,功力高深至极者可以飞越江河山谷乃至更远,其飞越时可全身不动驭气飞行,亦可两足踏空行走如履平地,神态潇洒似凌虚而行,是谓“凌波微步”也。凌波微步飞行之机理者,实乃修炼者之内外功夫均至高乘,能随时知当时当地的灵气性质,从而发出与之性质相同之外气,同性相互排斥,故身体能腾空而悬浮。”
练了也不知道有多久了,日出日落在这个小屋里似乎都不存在。大叔时不时地会出现在屋子里看看施荷鱼的练习进展如何,手机收到一个消息就又赶紧出门。每天总是准时给她带外卖回来。偶尔跟施荷鱼讲讲怎么练习凌波微步,施荷鱼在天天吃外卖的情况下,逐渐感觉到自己坐下后腹部有了明显的斥力——肥肉。可是屋子里没有镜子没有体重秤,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样个情况。却又不觉得自己笨重,反而走路比从前轻巧了许多。
这天大叔回来,看着施荷鱼,满意地点点头。“不错,你快练成了。”然后他的手机亮了,今天他却没有像从前一样着急赶紧出门,而是把手机拿到施荷鱼面前,“姑娘,你去。”
施荷鱼拿过大叔的手机,原来,大叔一直是送外卖的!
由不得施荷鱼多想,在大叔的催促下:“快点,超时要赔付的!”她穿着高跟鞋就往外跑。京城车水马龙的街道上,一个提着餐盒的身影在奔跑着,速度之快,让路人眼中只剩残影。“咯咯咯咯”那是高跟鞋敲击在地面上的声音。此时的施荷鱼感觉到真气在丹田中急速运行,意念集中在头顶的百会穴上。此时若有人能看清她的脚步,必会惊讶,因为她只有细细的跟尖踩在地面上!也就是说她的全身重力全部集中在那双高跟鞋的跟部!她穿过马路,无视掉红绿灯的规则,在车流中左闪右避,不会挡住车子的前进,也不会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因为,她就是一阵风。
风,是不会被撞的,更不会受伤……
从此以后,城市多了一个传说:一个穿着高跟鞋的女飞人——洛神。
京城某大楼的楼道里,“咯咯”的声音在楼道中碰撞传响,不一会儿就停止了。如果有人看到她,肯定会惊讶,那是被称作“洛神”的施荷鱼。她走到37层,丝毫不费力,若闲庭漫步一般地。她看着眼前的小屋,再一次惊叹大叔在楼道中建起了这样一个小屋子,然后撩开帘子走了进去。“大叔,我给你带了外卖和二锅头。”
小屋内,两人对坐。“大叔,当初您为什么让我学凌波微步啊?”施荷鱼终于问出这个让她憋了好久的问题。
“你是第一个能挡住我的去路的人……”大叔咽下一口酒,缓缓道。
等到施荷鱼走了,大叔一口把剩下的酒喝掉。才吐出那句不敢说的话:“我以为你是来碰瓷的,想让你忘掉被我撞晕的事情,忽悠你那么久,没想到你还真学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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