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多太多的人,感觉活得很累。
小孩活得累,刚学会说话,就被软硬兼施地,逼着背诗歌,为的是,家人在人前人后面子光亮。
幼儿园小朋友活得累,三年下来,童心已泯,顽皮不在,还没长好的小脑袋瓜子,塞满了很多大人都学不进去的虚无的标准答案,标准答案还被蒙上一层灿烂无比的保护膜,名曰“学前教育”,逻辑是,不能输在起跑线上。
从上小学第一天起,到高三毕业,十二年寒窗苦读的味道,只有亲口尝过味道的味蕾最知道怎么样。
一套试卷定终身。中榜的皆大欢喜。落弟的怨声载道。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从此泾渭分明难以一般难以两样。
然而,劳心者也好,劳力者也罢,都要吃饭,都要有能放下一张床的房。为了那一口饭不会间断,为了那一张床能持续得到安放,披星戴月,风餐露宿,甚至卖身求荣,甚至甘为胯下。至于所谓耻辱、所谓尊严,还是等有饭吃、有床睡以后再讲。
还有令人向往的所谓爱情所谓儿女情长,那更是探出空中楼阁窗外的奢侈梦想。倾慕的飞眼还没抛出,便被身后“先吃饭,先吃饭”的吆喝声,斩断了令人沉醉的互诉衷肠。先有饭吃,后有床睡,再谈交媾,再说欲海里的徜徉。
儿女双全,孙儿绕膝,本应把晚年安享,却被过来人告知,从此更加麻烦不断,更加难以活得安祥。不仅要帮儿女偿还房贷车贷甚至风流债,还要从年初一开始就要积攒下一个年夜饭后给孙儿们的压岁钱两。如果一年中一个孙子喊一声爷爷奶奶好,那一声的喊叫便值成百上千甚至成千上万钱两。
一旦爷爷奶奶病卧在床,纵是亲生儿女也难以指望。久病床前无孝子。残酷的现实会告诉你,这句话能穿越时空流传到今,绝对是过来人痛彻心扉的感悟和感想。
等到爷爷奶奶化成骨灰,无法拿到压岁钱的孙儿们,便懒得去把他们的墓碑拜访。骨灰们,尽管心知肚明,但穿越时空的期待和向往,仍在不间断地送达孙儿的房、孙儿的床,还有,他们更知道,孙儿们,也在承续着儿女们的追求和梦想,也在为一口吃食的不间断,也在为一张床的安放,去劳作,去奔忙。
如此这般,红尘中的人儿,要想活得轻松,多半是痴人说梦,多半是痴心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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