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可能每个朝代都有那么一笔糊涂账,被胡乱抹平安安稳稳的揉碎在历史里,各位看官无需纠结什么朝代,什么人物对照,仅是看就好了,也许您看了一张就觉得我在胡说八道。可是这时候您就应该想,哪个时代哪一个不是在胡说八道呢?
我不想写坏人,因为我写不出那些刁钻的诡计,到底是真的有那么坏的人出现还是作家太坏了,才能写出这样的坏人。我认为没有人是彻彻底底的坏人,但也没有人是完完整整的好人。所以各位看官要失望了,我无意想写纯粹的好人和纯粹的坏人,只想写写我看到的人。我赤条条的,没什么好铺垫,一想到这里,还和各位说了这么多,就羞愧难当。现在我要开始讲我的故事了。
(一)
她作为父亲对大国示弱和巴结的最有诚意的礼物,来到这个天朝大国。她和其他礼物混在一起,和那些捧着礼物的仕女跪在一起。她不敢抬头,小小的个子在这些庞大昂贵的礼物中颤抖着缩成一团。
“你,抬起头来。”高高在上的天子声音浑厚,听上去仿佛已年过半百。
她颤抖着抬起头,又赶忙低下头去,她本是想说几句准备好的场面话,不想声音颤抖的不像话,咿咿呀呀的说不出声来,声音破碎的从嘴里出来,让人厌烦。
“皇上恕罪,公主她太过年幼,第一次见到天子,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您千万不要怪罪。“使臣连忙磕头如捣蒜,她在旁边都可以感受到大殿的颤抖。
他们太渺小了,当她抬头的一瞬间,就知道今天的他们有多丢人,这金碧辉煌的大殿亮得刺眼。而这些所谓珍贵的礼物摆放在这样的台面上,甚至连”俗物“都算不上。一行人齐齐整整跪在那里,不过是一种惹人发笑的寒酸。
“太过年幼?我看是贵国没有求和的诚意,用个小孩子和朕讲和?”这不怒自威的声音又一次高高响起。
“启禀皇上,您有所不知,我们大王直到现在也还未有一子,而公主也只有一位,大王和您求和之心天地可鉴啊,皇上。”又一次,使臣将头重重磕下,也是将一个国家的尊严又一次狠狠摔在地上。不过这也值得,为了一国的百姓免受战乱,尊严不值一提。
“如此,就赏给老八吧,你不是家宴时还和朕抱怨家里的人手不够吗?”皇上随手指向乐王,漫不经心的语气,侮辱的意味却更浓。
“万万不可啊,皇上!这是大王唯一的孩子,您不能……”
“大胆!你想抗旨吗?”不知是哪个忠诚的大臣转身,怒目圆睁。
“臣,不敢。”使臣低下头,后来,使臣泣不成声的转身走了。他自知对不起自己的主子,对不起公主,但还好,对得起百姓。
乐王府
“王爷,听说今天皇上赏了您一个美人?”襄夫人依靠在王爷的肩上,漫不经心地问道。
“美人?呵,不过是个黄毛丫头。”王爷不屑的冷哼。
“那也是,怎么说都是皇上赏的,还是得风风光光把她接到府里吧。”她抚着王爷赤裸的肩,眼里流转着万种风情。
“你以为这是赏赐,这不过是把这丫头打发到咱这来,好羞辱一番这帮胡人,我们若是郑重对待岂不是打了皇上的脸。”
襄夫人暗自松了口气,眼里的笑意更浓,“王爷若是看她不顺眼,我明日随便打发了她,可好?”
王爷拽住她的手,放到怀里,“你怎么高兴就怎么来。”随后稍稍用力,整个人便欺身压上来。
乐王是皇上的亲弟弟,虽然建功立业的时候少,但是和皇上的关系是皇亲国戚中最亲密的,自然是什么好处都有,就算有什么不得体,二人之间也不会有嫌隙。
因是这样,乐王才能娶个三妻四妾,日子过的潇潇洒洒。对朝中的事也是一知半解蒙混过关,难得他的儿子有那么两三个,饱读诗书,又对国事处处上心,皇上赞不绝口,称其定会成为栋梁之才。
“王妃,夜深了,您该睡了。”春杏吹熄了桌上的蜡烛,搀着王妃往床边走。
“今日王爷又宿在襄夫人那了?”王妃坐在床边,并不急躺下。
“襄夫人年纪小,王爷难免不会新鲜几天,王妃不必在意。”春杏笑着,扶王妃躺下。
王妃沉沉的叹了口气,“如果让她怀上个一男半女,这景象又大不相同了。”
“王妃说的哪里话?咱家的各位少爷早就成才了,您还用担这个心。”春杏嗔怪道。
“说到底,那也是雅岚的孩子,能和我有多亲?”
“王妃,咱们还有小少爷呢,不怕。这嫡出永远是嫡出,您就放宽心吧。”
“但愿这个孩子长大了能有出息,替她娘争口气吧。”王妃又一次叹气,闭上了眼睛。
春杏不再说话,咬了咬唇,吹熄了最后一根蜡烛。
转天清早,襄夫人便打发了下人把这个“公主”带去厨房,做了粗使丫头。
“你,叫什么?”粗鄙的妇人,抖动着肥厚的嘴唇,眼神里满是不耐。
“回主子的话,奴婢贤舒。”家中早就嘱托好她,到了这边万事都要学会低头,甚至连这样“奴婢”的自称,也是母亲为了以防万一教的,没想到,在到这的第二天便用上了。还好,她早有准备;还好,现在转变身份,还不算太晚;还好,有的是时间习惯。也许多年后,她也成了眼前这个妇人,也许多年以后,她的身上也会满是油烟味。她忍不住了,她想要痛痛快快哭一场,然后跑回家。她把头低的很低很低,可眼泪砸到脚上,还是砸痛了她。
“主子?”这粗鄙的妇人突然大笑起来,“快来听听啊,她喊我主子,”她冲厨房里的众人招手,夸张的大笑起来。
她这一笑,贤舒更加难堪,攥紧了拳头,她只祈祷下一刻,自己就可以死掉。拜托了,拜托,上天,你听得见吗?你真的有眼睛的话,就赐我一死吧,求您。
“你啊,又犯疯病了,”一个女人白了眼她,拉起贤舒的手,“来,孩子,不用怕,咱们都是下人,你不用说主子的。”
贤舒“嗯”了一声,却也不敢抬头。
“你叫我王妈就行了,这的人都这么叫。做下人的,没有什么大名,以后你就叫阿贤好不好?”
贤舒抬眼,对上这对柔软的眸子,自知其不是坏人,忙使劲点头。自那以后,贤舒便转换了身份。
(二)
十年的时间,足以让一个养尊处优的公主变成厨房称职的厨娘。各式的点心贤舒都能信手拈来,虽然有时也会委屈,但也不再哭了。
十年的时间,乐王优秀的儿子们策划了谋反,把自己的父亲推上了皇位,而这懦弱的乐王即便是自己的亲哥哥,也因惧怕儿子们强大的能力,而背负上“弑兄”的罪名。他坐上这把龙椅,当上这窝囊的“傀儡皇帝”,虽是一国之主,却再无快活。他在意自己的儿子,有哪个父亲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享有永久的荣华?所以啊,他只能假装不在意,假装忘记他有多混蛋,多么罪无可恕。只有他坐上这把椅子,自己的儿子才能明正言顺的继承,他心里明镜似的,所以也更加失望,请最好的先生教导儿子,终究是他错了。他一辈子远离这些喧嚣,却在此生的最后阶段阴差阳错的被拉入这个漩涡,他成了历史上可笑的罪人,现在的他滑稽的自己都想笑。
“王爷要吃桂花糕,嘱咐小厨房赶紧做一下。”花枝招展的丫鬟吩咐道。
“我说你呀,也沉得住气。王爷这都多长时间没请安了,天天游山玩水,再看看那几个王爷都紧盯着皇位呢。”
“你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咱们王爷对皇位没兴趣……”
“谁让你们在主子背后乱嚼舌根的?王爷是你们可以说得的?仔细我撕烂你们的嘴。”春杏的眼角已经有了很多的细纹,眉毛拧在一起,已经毫无美感了。
“春杏姑姑,我们不敢了。”两个丫鬟见春杏要打,连忙跑走了。
“何苦管他们?”身后的声音沉稳有力,只见一男子从屋里走了出来。长发并没有梳上,随意披散着,一袭白衣,眉宇间尽是说不出的风情,嘴角微微勾起,周身散发着文人雅士独有的沉稳。
“王爷,”春杏赶忙欠了欠身,“这帮丫头不教训不行,就是太闲了。”
“她们这是嫌本王太不上进了。”王爷笑了笑,摇摇头。
“王爷,您也是,这都多少天没去请安了,您朝廷上的事不上心,皇上的事您不能不上心啊。”春杏那副嗔怪的模样染上岁月的痕迹,看上去倒很慈祥。
“父亲的事,轮得到我来关心吗?去请安的该是那些盯着皇位的人,而非我。”他嘲讽的笑了,假意掸了掸身上的灰,掩饰掉眼中的不屑。
“那也是……你娘走的早,还没来得及当上皇后就去世了,她唯一的嘱托就是你,你若是得罪了你的那些哥哥,将来有个好歹,您让我怎么和王妃交代?”春杏说着,红了眼眶。
“春杏姑姑,您就放心吧,我心中自然有数。明日的家宴我早早就去,好不好?”楚文辰眉间闪过些许不耐,赶忙敷衍了事。
八月十五,皇宫的家宴上,没看过的人定觉得眼花缭乱,可是对于这些各怀心思的皇亲国戚来说,不过是又一轮枯燥的场面。
楚文辰看厌了这些阿谀奉承令人作呕的场面,打算随便找个由头趁机溜走。他在推杯换盏的人群中四处打量,寻找机会,不巧却撞上了戚雅岚的眼睛,慌乱之中,便听得一个温软的女声:
“文辰,娘许久未曾见你,怎的今天也未曾听你发一语?”
“启禀皇后娘娘,儿臣愚笨,不像我的几个哥哥精通政事,实在羞于开口。”楚文辰跪下,眼神和语气不卑不亢,却有许多说不出的疏离。
几位王爷听了这话,也只是笑,这笑里是连嘲讽都不愿意给的。
戚雅岚颤了颤眸,被这句“皇后娘娘”伤到了,脸也微微泛红,她尽量保持“母仪天下”的态度,还是笑道“这个老三,皇上也只有你们这三个儿子,你又是老幺,你总是不来请安,本宫也很是想你。”
“儿臣知错。”楚文辰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也听不出语气。
“行了,起来吧。最近朕正和皇后商量,打算为你指配一位好姑娘。”皇上抬了抬手,在楚文辰的身上打量了很久。
“多谢父皇美意,儿臣现下还没有娶妻的想法,唯恐辜负,还是不劳父皇费心了。”楚文辰欠了欠身子,面目表情。
“你懂什么?自古皇家的婚姻皆是身不由己,哪个不是为了国家?你国事不闻不问,怎的现在为你配婚你都要拒绝?”楚净言脸上的威严早已高过了皇帝,他紧皱着眉头,大声呵斥着自己这个“扶不上墙”的弟弟。
整个家宴上安静下来,所有人都不敢说话,这个早已在大家心中默认的“皇上”,就算是宫里的妃子都要敬他三分。楚文辰本是想顶撞几句,却又想起昨日春杏的话,只得忍耐:
“是弟弟我莽撞了,缺乏考虑,父皇安排什么,儿臣照做便是。”楚文辰拱了拱手,转身离开。
他面无表情的走路,心中郁结的是对这世间的不解,或许是他年轻,尚不懂得低头和原谅;或许他真的冥顽不灵,如何也不懂变通和圆滑。她想起了他的母亲,不管现在的皇上皇后是否风光,但也终归私心希望是自己的母亲。那名正言顺的王妃却眼睁睁看着丈夫篡位后,抑郁而终。软弱的父亲却在第二年,封了戚雅岚为皇后。他满心的愤懑不知从何讲起,他也不想矫情,勉强让自己理解为这就是成长和融入。
他不想参加这些争斗,甚至不想成为皇家的一员,这些身份都是他的麻烦,都是他的累赘。母亲死后他唯一想的就是想隐匿山林,自己过自己的快活,可是,人生一世又有多少身不由己。
次日,皇后的朝华宫。
“儿臣给父皇请安,给母后请安。”楚文辰耐着性子把繁杂的形式做完,站起身来。
“那日家宴,净言惹你不高兴了吧?”戚雅岚还是老样子,看似温温软软,实则内心算盘打尽。楚文辰最烦的就是她这幅样子,就是这幅样子,欺骗了心软不谙世事的母亲。
“母后说得哪里话,是儿臣愚钝。”楚文辰懒得辩解,也懒得否认,索性来个油盐不进。
“自从朕当上皇帝,你就不曾和朕亲近了。朕明白你在怪朕。”楚涵看着地毯华丽的花纹,话说出口却是无限落寞。
“是儿臣不精国事,愧于见父皇。”楚文辰低着头,自然也错过了父亲的落寞。
“老三,婚事的事考虑的怎么样?”戚雅岚看气氛不对,忙不迭转移话题。她不敢把这对话托下去,因为这样的父子情深,一旦打开心结,便必然提到王妃,而她不愿直面这样的罪恶。
“父皇,母后做决定就好,儿臣没有异议。若没有其他吩咐,儿臣就先行告退了。”楚文辰弓着身子,拱了拱手,作势要走。
“不留下用完晚膳再走吗?”楚涵话一出口便后悔了,堂堂天子,哪有询问别人吃饭的道理,是啊,这个皇帝他从来就没当好过。
“儿臣已和他人约好赏诗,如果不去,恐怕失信。”楚文辰已经走到门口,又耐着性子恭敬道。
楚涵不再说话,文辰作了作揖,转身离开。
“皇后,朕是不是从头到尾都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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