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 | Orange
编辑 | 郭歌
Why I am still here?
今年金秋九月,美国劳动节小长假拉开序幕,我家公寓楼下的美食一条街上车水马龙,各国风味的餐厅吸引着旧金山湾区东西南北的朋友们。从公寓出来,我轻车熟路地钻进了楼下人潮涌动的重庆火锅店。
“真没想到会这样,美国政府这就是成心不给H1B们好日子过。” 刚入座,好友A端着一杯酸梅汤,一脸忿忿的看着我。
H1B是美国工作签证的一种,也是所有外国留学生们毕业后留美工作最常用的签证类别,还是留美华人对毕业后留在美国工作但还没拿到绿卡(永久居民)同胞的“爱称”。
美国政府设置这个签证类别的最初目的,大致是为了吸引各国优秀人才进入美国市场,为本土经济蓬勃发展做贡献。大致游戏规则如下:
关卡一:寻找“金主爸爸” (sponsor)。留学生自己是无法申请H1B的,必须找到愿意赞助你的employer(雇主)。
关卡二:抽签 (Lottery)。H1B签证每年的名额有限,先到先得。近些年由于留学人数年年俱增,移民局加入了抽签制度这个新玩法。对,就像买彩票一样,没有技巧,不靠能力,中不中,看造化。
关卡三:跳槽 (transfer)。H1B们换工作,虽然不用再抽签,但需要再次寻找新的“金主爸爸”,并且有风险被拒绝。
近两年来,新总统执政,不断催促移民局增加游戏难度。很多留学生浴血奋战后还是止步于前两关。我属于‘老一代’80后留学生,时运略济,前些年就顺利通过了前两关。第三关相对来说风险较小,因此我对于近期的风云变幻,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然而,一夜之间,第三关的游戏规则,也改了。
假期前一晚,我下班回家,终于签下新工作合约,房间的空气里尽是心愿达成的清甜。我一口气还没呼尽,新公司移民律师的一个电话,给我当头棒喝。
律师在电话里告诉我,美国移民局突然宣布暂时取消所有H1B业务的加急处理,10天后正式生效。“这次会影响到所有换工作的H1B们,包括你。”末了,律师特别强调。
“10天后正式生效”,意味着移民局摆明了不想给H1B们以及赖以H1B们生存的硅谷高科技行业雇主们任何喘息的机会。“取消加急处理”,这意味着所有的外籍员工,不管是新入职的,需要换工作的,或者需要延续签证的,都只能选择等待漫长的H1B业务的常规处理,通常是半年到八个月之久,甚至更长。
在这段令人焦虑的等待中,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新雇主不愿意等了,撤销了你的工作offer;老雇主得知你有跳槽迹象,将你扫地出门;无法回国探亲,和家人爱人团聚;等等,等等。最令人担忧的是,如果漫长的等待结果是拒绝(denial),留给你的选择只有两个:要不乖乖继续呆在老雇主不情不愿地出卖灵魂,要不赶紧收拾行李打道回国。
我眩晕着,迷惑着,熬过了这一天。
桌子对面的好友A边把筷子伸进滚着热汤的火锅,边继续分享着周围H1B们近年来曲折的人生故事。我听的出了神,透过热气团绕的窗户,看见街上行走的肤色各异的人们,脸上的笑容依然灿烂。
从年初到现在,大半年来换工作浴血奋战的光景,被现实打磨的已布满斑驳。我肺腑间猛然涌起一阵悲愤,对着A回敬了一口酸梅汤,说:“你看,一个被移民建立起来的国家,现在变成这样。真不知道,我是不是还要继续留在这里。”
please don't be sad
Little S 是我去年在某个工作项目上认识的同事,95后小姑娘,白白净净的脸上,终日带着若隐若现的愁思。那时我正被日夜颠倒的工作和不靠谱老板折磨得醉生梦死,不曾有机会和她多聊。一起合作了不到一个月,她就离开了我当时负责的项目。
今年年初,我换了项目,没有了不靠谱的老板和日夜颠倒的工作作息表,终于又可以自由地放飞自我。某个阳光灿烂的中午,我正在办公室晃悠着,琢磨午饭吃点什么,收到了Little S的短信:“姐姐有空吗,我想去找你一起吃个午饭。”
我们约在了办公室楼下的cafe,一下楼我便看见Little S纤瘦的背影,在公司大厅陈列的一众高科技器材衬托下,显得更加弱小。
拿好了饭菜,我在室外挑了一个被阳光尽情沐浴的桌子,和Little S一起坐了下来。寒暄片刻,我问:“你最近怎么样呀?去年项目结束后你都做什么了?” 她终日锁紧的眉头似乎绷得更紧了。顿了好一会,她终于开口:“我最近还挺折腾的。”
“是H1B的事情么?” 我开门见山地问。近一年来听说了不少来美国上学刚毕业的小朋友们,都被申请H1B签证折腾得不浅。我猜想Little S今天八成也是为了这个来找我聊的吧。
然而,我显然大大低估了这件事情的影响力,以及给我的广大同胞们带来的精神折磨。接下来的两个小时,Little S给我声色并茂地描述了每一个留学生就业过程中,为此而需要面对的各路妖魔鬼怪。并告诉我最近这两年,川普执政后的移民政策,对于留学生来说是怎样的雪上加霜。
对于在美留学生来说,就业路上的H1B签证就像是国内高考学子要走的“独木桥”。然而这座“独木桥”,不是通过自己努力就完全可以达到的。所谓得来多半靠运气,乃H1B是也。
“我们这些近年来美国上本科的留学生,在美国学生玩party玩社团玩‘早恋’的时候,就开始为看似遥远不可期的就业睡不好觉了。” Little S 回忆着她的大学时光,一脸愁苦。
“真的假的,你的大学很有名啊,就业也这么困难?” 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她见我如此不解,来了兴致,决定考考我:“你知道现在每年全美有多少国际留学生么?”
“十来万?”
“错,一百万。其中三分之一是中国留学生。”
“那你知道现在H1B中签率有多少么?”
“怎么样也有30%吧。“我粗粗一估算,信誓旦旦的说。
“再错,不到20%。对于我这样的本科生,也就差不多12%。”
我惊呆了。原来那个毕业找到“金主爸爸”就可以高枕无忧的时代早已过去。面对如此低的中签率,大部分留学生的命运,几乎完全掌握在概率手里。
“再加上现在移民局对于H1B签证申请审核特别严格,不,应该说是苛刻。即使我们被彩票砸中中了签占上了名额,可以递交我的签证申请,通过率也大不如前。所以越来越多美国公司直接声明,我们不招国际员工。” Little S继续自顾自的说着,我仿佛渐渐理解了她为何永远眉头紧锁。
为了最大可能增加留下来工作的机会,如其他所有国际学生一样,Little S早早开始做了多手打算:继续申请研究生,转专业去理工科专业,联系本地的社区大学以帮助延续她的学生身份。在她描述的时候,我一个在美国住了近十年的“老一辈”留学生,都被这里面太多的“专业”细节弄得晕头转向,不得不礼貌地打断她,“所以现在的状况就是,你很快就会知道H1B抽签结果,以及你为自己铺下的这几手所谓的后路,最后能不能帮到你。是这个意思么?”
“是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阳光照在她依旧白净的,透着与她年纪完全不符的疲惫的脸上。“我最不忿的是,美国这个该死的新政府,在已有的重重困难下,还在竭尽全力地改动移民政策。即使你人品大爆发,抽中了H1B签证,还需要面对漫长的等待,以及不可预期的结果。这样做你知道会导致怎样的结果吗?这会让原本愿意尝试招入国际学生的大公司,也望而却步。” Little S终于爆发了,两眼闪着,不知是激动还是无奈的泪光。
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Until it happens to you
一转眼三个月过去了,时至初夏。大加州的阳光开始热烈的刺激着每个人的神经,我也进入了如火如荼的换工作关键时期。面试邀请接踵而至,我忙得不亦乐乎。偶尔会突然想到Little S,和她白净脸上的淡淡忧愁。但却不太会想起我们之前关于找工作的谈话。
人真是现实的动物,虽有同情心,但只要事不关己,时间久了,还是会高高挂起。
直到,这件事在自己身上也发生了。
刚结束了几轮狂轰乱炸面试的我,捡了一个不忙的周五,在家工作。我一边做着烂熟于心的PPT,一边回顾着我那密密麻麻的面试笔记,并圈出回答的不错的问题,以及没有回答好之后面试需要提高的问题。越翻看,我越兴奋,心里的小人为自己为换工作付出的努力而雀跃,“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我默默地对自己说,并不自觉的幻想着不久的将来,拿到新工作时朋友家人们为我庆祝的场景。
一封邮件提醒打断了我喜滋滋的白日梦。我一看,是A公司的招聘经理发来的。哈,说曹操,曹操到。我前两天刚结束了A公司的最后一轮面试,发挥不错,和面试团队也气味相投,他们当场也辗转表达了想录用我的意愿。估计是不是要跟我谈谈聘用合同了,心里的小人忍不住手舞足蹈,我窃喜着点开了邮件。
招聘经理简单的问候了一下,说有些问题想和我聊一聊,建议电话谈。短短一封邮件,字里行间透漏了深深的危机。我心一沉,不安地拿起手机,拨了过去。
“TT,你好。真不好意思,大周五的打扰你。” 招聘经理从第一轮面试,和我一起工作了也有一个来月了,相处还算愉快,彼此也很熟悉。她突然这么客气,我就知道情况不妙。
“Tracy,你好啊,很高兴接到你的电话。有什么事情吗?”我转念一想,最坏的情况,大不了就是A公司准备拒绝我嘛。这半年来,我也收到不少公司的拒绝信了,神经强大着呢,再说还有其他正在进行的面试,机会还有,不怕。
万万没想到,还会有更坏的情况。
Tracy一下子语调升高了八度,她告诉我,本来招聘团队已经准备录用我了,她也非常高兴,因为她终于帮助团队找到了满意的新员工,算是这一个多月的努力没白费。然而,天有不测风云,新来的CFO认为继续录用需要H1B签证的国际员工,风险大,会间接影响公司的财政表现。说白了,就是被现在神鬼莫测的移民政策吓怕了,公司认为,最稳妥的还是录用美国人。
是的,更坏的情况就是,我知道我能胜任,但我生不逢时。
我宁愿Tracy直接告诉我,他们拒绝我唯一的原因,只是因为我不合适这个职位,无法胜任。
可能是怕我太受打击,Tracy接着慢慢地跟我解释,这些新移民政策不光影响到了国际员工和应聘者,也深深地影响到了美国的各大高科技公司。作为一个资深招聘经理,她也是苦不堪言。
几年前,大部分科技公司的招聘经理有很大的自主权,只要应聘者符合职位要求,他们就可以要求公司帮助应聘者办理H1B签证。近一年来,由于H1B签证愈加繁复的申请过程,以及申请成功后持续的不定期风险,例如需要延期的时候被移民局拒绝,或者去大使馆办理出入美国签证手续的时候被check (不直接给通过,也不拒绝,扣留护照30天以上),很多公司在面试申请网站上加入了“Immigration Status (移民身份)”这一栏,要求应聘者告知自己是不是具有美国绿卡,或者美国公民的身份。
“相信你也发现了这些变化。据我所知,很多公司也是不得已而为之。”Tracy叹了一口气:“比如说这个职位,我们团队已经放出招聘广告好几个月了,面试者无数,但没有合适的。好不容易找到了你,我眼见了要大功告成。临到关头,移民政策又变,风险一大,公司还是采取了保守策略,想要我继续为他们找合适的美国公民。我深知你是合适这个职位的,却没法说服公司聘用你,只因为你的签证问题,我真的痛恨这一切。但我作为招聘经理,从实际角度出发,以后也不得不考虑在申请网站上加入这个‘Immigration Status’问题,以免日后麻烦多。”
“这就是个恶性循环。” 我和Tracy不约而同的脱口而出。
挂了电话,我对A公司和Tracy没有丝毫的愤怒。相反的,我深深感谢她代表A公司对我表达的歉意,以及她的坦白。说到底,或许我们都是一条绳的蚂蚱,被这瞬息万变的政策,在火炉上翻滚着,炙烤着,无法逃脱。
正当我准备收拾心情,鼓起精神开始准备下一个面试的时候,一股说不清的担忧莫名地涌上了心头。万一,下个面试也遇到同样的问题呢?万一,之后面试的每一家公司都遇到同样的问题呢?
一抬头,在镜子里,我看见了Little S眉头间,那弥漫着的,久久散不去的愁云。
Never give up
生活还是要继续。这句俗得很彻底的大实话,却是支持着我这些年在美国这片蓝天白云下美好的大泥地里不断打滚后再站起来的那条银丝边。
我继续着换工作的万里征程,继续着在每一个因为或不因为身份被拒绝的电话后保持微笑,继续着往肩膀上加各式各样的武器和技能。也许只有不断加高身上具备的筹码,才能在这场完全不势均力敌的游戏中,为自己稍稍增加一些胜率。
每天下班回家后,我迅速解决晚饭,之后便迫不及待坐到书桌前,打开电脑,查看今天又有几个招聘经理给我回复了邮件,有没有新的面试机会。我一一认真礼貌地回复之后,紧接着再打开我自制的求职宝典。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五彩缤纷的面试公司简介,职位分析,面试技巧,注意事项,以及待完成的功课。在逐一更新了每个部分之后,我突然兴起数了数这大半年来所有申请过的职位,一,二,三,四,五,十,二十...一百零八!
多么吉祥的数字,我心想。一百单八,水浒的将士们都集齐了,什么时候可以冲下梁山,再为好汉。
转眼今年已过半,七月的美国国庆小长假的喧嚣散去。我接到了B公司最后一轮面试邀请。这是我心仪已久的职位,我夜以继日不停歇的准备着,全然忘却了过往的失败,委屈和困惑。面试当天,旧金山难得的万里晴空,我踏着满满的自信和希望走入B公司总部,presentation发挥稳定良好,面试问题回答得恰到好处。不出意外,三天之后,offer(聘用书)来了!
“真的不容易!” 当我将这个消息告诉身边重要的家人和朋友时,每个人都难以掩饰地激动了起来,祝福纷纷而至,我来不及反应。这一切都美好得不像是真的。
直到一封正式的聘用书如约而至寄到我的email邮箱,我才恍然醒悟,原来这是真的,我做到了!我郑重的签下了我的名字,合上电脑,轻轻地对心里的小人说,从此,让生活美好起来吧。
不,生活说:孩子,美好哪那么容易,我要让你再次低头。
签完合同的当晚,我接到了B公司移民律师的电话,美国移民局突然宣布,游戏规则又变了:暂时取消所有H1B业务的加急处理,10天后,9月11号,正式生效。看我半天没回音,律师接着解释:“你的H1B case,我们怕是来不及用加急处理了。那么需要跟你强调的是,用普通处理,等待时间漫长,公司不保证会一直等到你的case出结果。如果你想尽快开始来B公司上班,也是可以的,之后的风险就是你可能去失去身份,到时必须立即离开美国。”
“哦。” 我机械地说了一堆感谢的话语,僵硬地挂了电话。
虽然我大脑像猛然吃了一大口冰块一样暂时冻住了,但是我完全听懂了律师的话:美国政府觉得颁发给H1B们的游戏规则还不够刺激,那就再来一榔头,让你们彻底意识到,在强大的政府机器下,每个人都是渺小的,都是必须服从的。这是大脑下意识地信息处理,根本都不用通过大脑皮层。大半年来,这些该死的移民规则,我早已烂熟于心,以后转行做移民律师,说不定也是指日可待的。
我的大脑在用力阻止着所有急切的想要跳出体外的情绪,我的手迅速拨打了周围有过类似经验的各国朋友的电话,大家齐心协力地为我拼凑着最好的应对方案。
“所有手续都要在9月11号之前办好,才能赶上加急处理。这希望最多只有1%,赶不上的!”我终于有点失控的对着电话那头的A喊着。
A和她老公几乎是一同对着电话那头的我喊回来:“我们都知道!可是,你不试,怎么知道。Never give up!”
他们夫妇是我周围朋友中被H1B申请折腾的最多的一对,也是对遇到移民或者签证问题的朋友最热心的一对。A的老公多次换工作,对H1B游戏规则了如指掌。对于川普执政之后的移民政策变化,他经常咨询移民律师,了解对策,已求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和他老公不同,A的心态一直以来都比较放松,不管移民政策怎么变,她觉得这是我们无法控制的,那就以不变应万变。直到去年,她换工作途中,接到一个不错的offer,但因为对方公司认为H1B签证风险太大,不愿意资助她。几经周折后,最后又收回了offer。从此以后,A加入了她老公的战营,积极应战。
听到战友的号召,我身体里已冷却的血液又缓慢的沸腾了起来。
最后,我熬了半夜,当夜把我这边能准备的所有材料凑齐,交付给了B公司的移民律师,拜托他们尽快帮我开始H1B申请。
当晚我做了一个梦,茫茫大海上,我在一叶轻舟上飘荡,毫无方向。我用力划着浆,可怎么也前进不了。声嘶力竭之时,一群人突然出现在我的周围,他们在舟尾推着我前进,轻舟慢慢地离开海面,飞了起来。透过层层自动被拨开的云朵,我看到了远处的海岸线。
We are united
和A结束了一餐解千愁的火锅,我推开店门,一股清冷的空气钻入心肺。街上依然人声鼎沸,肤色各异的人们不知愁苦地夹起热气腾腾的食物,伴随着望眼欲穿的目光送入口中。透过一家家餐厅被热气模糊了的落地窗,我仿佛看见一席间的觥筹交错,也听懂了另一席间夹杂着各国语言的友好交谈。
这样的美国多好啊,自由,热情,包容,融合。我呆若木鸡地站着,落地窗的反光里,似乎看到了十年前刚来这里的我,那张稚嫩的脸上挂满了好奇和期待,没有忧愁。
“早点回家休息吧,一切都会好的。” 和A告别后,我再次钻入了美食街上匆匆的人潮。
一周后,周一,9月10号。我收到了B公司律师发来的邮件,你的H1B申请在移民局截止日期之前寄出,顺利赶上加急处理。恭喜!!
一向冷漠的移民律师,在“恭喜”后面加了两个叹号。
两周后,又是一个周一,9月24号。我再次收到B公司律师发来的邮件,你的H1B申请顺利通过。恭喜!!
还是两个叹号。
我打开律师附上的申请材料复印件,每一个文档都有律师们在截止日期前最后一天写下的批注和签名。恍惚间,我看见他们在最后一天,熬夜伏案的身影。原来我们都没有放弃。
曾几何时,国际学生和员工,招聘公司,移民律师,这些互相之间原本只有严肃冷静合作关系的团体们,在张牙舞爪的移民政策这个庞然大物的挤压下,产生了神奇的化学反应。我们不约而同一起拿起了武器,在一言不发手挽起手的时候,温暖着彼此,坚定地提醒着每一个人,无论你身在何处,无论你选择离开还是留下,都不要放弃。
我们等待着,乌云散去的那一天。
入职B公司前一周,我收到了Little S的微信:“我的H1B最终还是没有中签,公司虽然贴心地为我筹划了plan B,我还是决定回国了。感谢姐姐的一切帮助,也感谢在美国的每一天。我得到过,也失去过。不多不少,正好。”
“为你开心!对于美国,我们不管是暂时留下还是离去,都是为自己谱写得最好乐章。” 我回复后,发现她的微信头像换成了一个微笑的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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