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李胜辉又一次承诺,竟然吓坏了白莲洁,赶紧解释着:不……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白莲洁显得焦头烂额,而且凭着她与李胜辉这种得来不易的避难关系,她竟然做出了违心的决定。这就是说,她怎么能在李胜辉前曝露钟北宜是她的大陆丈夫呢?而且白莲洁出于她对于她们共同体的把握与感觉,她竟然吓叽叽的向李胜辉说了违心的话,甚至乐观的好意的吹起口哨,编造了自圆其说的瞎话:不管发生什么事,实在不值得我们之间发生这种不足挂齿的误会,这就是说,你以前怎么对待钟北宜,怎么把他视为知音,现在仍然继续保持你们之间的君子协定关系好了,只是以后别像以前那样轻率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呀?值得自杀未遂吗?天下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你与钟北宜的关系将是牢不可破的,你们以后在美国的疆土上还有很多的事要做,我与向日菊做你们的后盾。至于我与钟北宜是什么关系……充其量是同学关系而已,值得你向他动拳头吗?而且我对他……。说到这,白莲洁不得不止住,不得不继续鼓励着李胜辉:我相信在我们未来的生活方式中,有我们共同体存在就足够了。无论我们现在的存在陷入什么样的命运,只要他活着会想着我们,会成为不离不散的好朋友,也可能因为这种共同体关系让我们在美国从就一番事业呢!
是的,在这种相认又不能相认的无奈环境下,有时候明知故犯是谎言,她们也得承受这种谎言的善解人意与內奸,而且在这种无可奈何自我封闭的避难天地,他们只能各带着自身的内心创伤,相互涂抹着避难的慰藉,又互相在表面相互隐瞒了她们内心世界的不安与内疚,而且这种无能为力而又言不由衷的谎言,这充满了压抑又充满爱情的向往,恰恰充当了医疗她们内心创伤的良药,是她们避难生命力继续延续下去扬汤止沸的做法,也显示了她们以后命运的许诺,尤其这样的许诺对于他们共同体而言,这种先验许诺的命运,哪怕是阴差阳错的爱情命运,如果在她们之间缺席了这难堪而又充满生命力的谎言,她们各自命运的阴差阳错以及她们之间形成的共同体亲与力的关系就会失去活力,甚至土崩瓦解,从而他们那种由来已久的同病相怜的心里创伤死灰复燃,更显得久治不愈了。
由此,他们容许这种真诚的谎言在他们之间存在,这也是他们关系入乡随俗的果实,而且无论到了什么时候,对他们的这种假作真时真亦假的关系解释来说,千言不达意,一言通灵魂,这意味着他们之间形成的思维方式对于不可挽回的历史创伤来说,无需让她们的对话表达什么或证明什么,她们这种心里的创伤在美丽的谎言包装下,实际上已习惯了她们避难生命力的封闭,她们在这个封闭的世界有足够的理由忘却这个世界应该忘却的痛苦与伤痕,她们的这种约定成俗的忘却可以通过她们心灵的升华,升华为外界的隐身草,她们宁愿陷入这外界的隐身草也不愿受到外界的伤害,而对于她们这种有意识的困守,究竟是预示她们命运的天堂还是地狱,他们无心照顾,她们明明意识她们前程难测,可是她们并不期待什么,甚至并不期待钟北宜与向日菊来拯救。显然她们这种对于困守的选择是一种逃避,可是这个让中国人的存在感到尴尬的世界,她们除了避难与逃避外她们还能做什么?而钟北宜的命运既然疯了,即使与向日菊发生了启动生命的肉体关系,即使还有大陆船上的政委过问,有家丑不可外扬的思想武器,她们这种方式的存在总算有一种宅在家的感觉。而从中国人的对于家园期盼的意义说,她与李胜辉的这种方式的困守让她们一时失去归宿,也就等于失去应具备的行动与抗争能力。当然从客观上说,她们的这种困守在美国大气候主宰下,她们能坚持多久呢?而且从她们共同体的结构说,她们的共同体中每一个人的命运在前行的路上,其中任何前行或倒退一步,都可能让他们的共同体命运发生突变,都可能带来新的磨难或新的曙光,而且她们的困守与大陆船上的钟北宜与向日菊的困守显然不能同义而语,不管是白莲她们的困守还是钟北宜他们的困守,她们共同体命运的不同寻常的展现,他们共同体同生死共患难的相依为命,显然还要经过一个或几个大悲若喜的情感与思想历程的浸泡,而这种磨难的情感与思想在走向世界舞台的同时,自然也被这个形形色色的世界污染了。他们这条明知山有虎又必须义无反顾走下去的意志,实际上世界舞台的突变也不会以他们的意志为转移,因为她们共同体的命运,即使她们共同体的肉体凝固在一起,也承受不了美国光怪陆离政治舞台的折腾,而这一点显然是她们共同体思想疆界始料不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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