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是躺倒在床上的女婴,刚刚学会站立,老家话,叫“立停”。
女婴,刚刚醒来,满眼只有一个迷茫。她发现当天的太阳还是冬天的太阳,脸色煞白,大眼无光。冬天的太阳离江南有点远,这点空隙留给了北风,这个北风来自冰窟窿,因此,北风又叫寒风。她不知道北风也喜欢跟自己亲近,想搂在怀里不让醒过来。所以,她经常感冒,感冒时,就会打个喷嚏。天空也很配合,就下一个星期雨,或者下几天雪。下就下吧,只要雨后、雪后,气温登高上楼就行。
冬天,身居一年四季的尾巴,是最委屈的长辈,有点像孩子眼中的后娘。春姑娘写回忆录时,把她写成一个“好吃懒做”的小脚婆姨。小脚婆姨看了文章后,委屈地哭着说,在寒冷的日子里,我总不能白天还赤脚下田,晚上织大半夜的布匹吧。她不认识这个社会,有一帮穷酸的道学人士,把“娘”分得老清老清――前娘、后娘,亲娘、野娘,生娘、养娘。我冬天是后娘,那春天是什么娘,夏天、秋天又该叫什么娘?后娘养的孩子,往往更独立,你信不?
躺倒的女婴,只向满脸晕红的夕阳举了举手。是挽留,还是送别,谁也看不出来。如果是挽留,应该是招手,招手一次,好像不够呀。如果是送别,应该手点一下樱桃小嘴,再挥手的呀。
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太阳还是照在女婴的身上,一点也不生气。生气也没有道理啊,你是公公,她是你最怜爱的孙女啊。太阳公公听后,笑了笑,抽了一口烟。这口香烟那,变成了云雾,又挡住了和煦的光线。
春姑娘,春姑娘,终于来了。人们一直在内心呼唤。而我,不像他们那样着急,知道一个婴儿成长为少女,需要时光陪伴,需要阳光沐浴。偃苗助长,总有点不对。谁家女孩愿意催熟啊,除非是后娘生的。
又是个后娘。冬天,她也真的可怜,睡在身边的男人想着前面那个婆姨。秋天的那个婆姨,就是夏天的那个新娘,就是春天的那个姑娘,是同一个亲娘生的。而冬天不是,却负责她的前任的遗产――女婴成长,发育成一个人见人爱的春姑娘。
陈水河原创,写于2018.2.6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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