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风花雪月
室内极其静谧，若有若无的一缕馨香悄然萦绕。
阿玦就在这柔软温香中缓慢醒来。
“吆，你终于醒来了？”一个清脆的女音说，阿玦抬眼望去，只见自己身边环绕着一着玫红，一着柳绿，一着缃黄，一着浅蓝纱衣的四名女子。皆是打扮的恍若神仙妃子，天姿国色。
其中着缃黄纱衣女子打量着阿玦，不禁摇摇头，说：“这么个瘦弱妮子也值得晨郎大费周章？还巴巴地去请这京城名医来。”
“你们是风花雪月吧？”阿玦撑起身子说，“跟着这么黑心的主子，真是委屈你们了。”
阿玦的话让四女齐齐一窒，四人中，以如风居长，她最先噗嗤一笑，说：“还真是个有趣的小姑娘，怪不得世子爷这么紧张你。”旋即正色道：“世子吩咐，你若是醒了，就去东边书房里伺候着。”说着一扬手，就从她身后转出两个小丫鬟，一个捧着衣服鞋履，一个捧着簪环脂粉。
“我不去。”阿玦看了一眼复又躺下，“我头晕。”
“不去么？”月影咬唇笑道，“世子有令，你若是去了，他便将你视为普通侍女随侍左右即可，你若不去么……那这屋里就即刻悬彩结红，你今晚侍寝。”
阿玦一下跳起来，顾不得猛然起身的眩晕感，撒腿就往外跑。如风一把扯住她，说：“世子最厌恶衣衫不整。你还要按规矩打扮起来。”不由分说便将阿玦按在妆台前，拿起绿玉发梳为阿玦梳发，其余三女也上前帮忙一番打扮整理，又为阿玦换上一袭浅紫宫缎素雪绢裙。待收拾完毕，四女竟是愣愣地望着镜中人像，久久说不出话来。
阿玦亦于镜中打量自己，如风给她梳的发式叫忘仙鬟髻，只简单插了两支珍珠发釵，然而配上那浅紫宫缎，却真如谪仙降临。
“晨郎真有眼光！”花泪叹道，“这紫潇云锦缎当真是瑰丽无双，竟把这妮子打扮的如此……如此动人心魄。”她似乎是极不愿意称赞阿玦一般。惹得一旁的似雪笑着推了她一把，道：“花泪姐姐不要吃味，你依旧是爷的肉心头，任谁也灭不过你的次序去。”如风和月影也笑将起来，花泪不觉红了脸，一甩袖子走了。
“你快去吧，莫让世子等急了。”如风对阿玦说了一声，也领着似雪和月影走了。阿玦对着镜子照了照，忽然拿起剪刀在那紫潇云锦缎上剪了几下，又扯下一股珠钗，才抬腿往书房走去。
耿沐晨正在书房里运笔写着什么，看见阿玦到来，眼前先是一亮，接着目光便落在衣服那七出八进的豁口上，冷冷笑一声，道：“这倒是像原来你的风格。”他欺身而近，阿玦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戒备地望着他，耿沐晨却只是伸手探了探她的脉息，隔着衣服，甚至是连手都没有碰。
他依旧坐回去，吩咐道：“茶。”
阿玦一愣，直到耿沐晨看她，才明白是叫她替他斟茶，可是明明茶壶茶杯就在他手边，阿玦漫不经心地端起茶壶，一杯满满的茶水将要溢出杯口，她就是要看他怎么喝。最好他能像狗一样趴在杯口……阿玦想到，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
耿沐晨看着那抹浅浅笑意，心中一动。
他是很想将茶杯拂落，逼着她重新端茶递水的。可是看着那抹清浅笑意带着点捉弄地绽开在苍白没有血色的嘴角，他最终放弃了和她生气。
她对他笑过么？他不记得了。
似乎从没有过。
耿沐晨看了阿玦一眼，居然真的低头，躬身，趴在了杯口，小心地啜了一口茶。
“酒要满酌，茶要浅斟。”他若无其事地抬起头来，“下次再做错，就去如风那里领板子。”
阿玦扭头假装听不见。
“伸手。”耿沐晨声音又变的冷肃。阿玦刚要说“不”，却被他飞快地塞入一样事物。
触手温润，还带着他掌心的温度。
赫然是一朵洁白的辛夷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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