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有南风

作者: 花勿子都 | 来源:发表于2020-04-12 00:04 被阅读0次

    西南乡镇,漫山青翠,十里茶香,山脚被染上一条浓墨般的公路。山腰黄绸似的土道,此时车流稀疏,昔日的尘埃已落。

    夏季大雨滂沱,连续三天三夜,公路泥泞不堪,密集的车流排起长龙,横卧山腰。

    附近年轻的村民拿着锄头和铁锹,流向公路,把泥泞的坑道用沙填平。妇女和小孩跨着篮子,游走在公路旁,向车里的人贩卖鸡蛋和土特产。

    “师傅,能不能帮我把车推出土坑,给你们十元?”一个货车司机问年轻的村民。

    “十块,不行,怎么也得二十。”村民生财道。

    “二十,这么多?”司机为难道。

    “你这车,最少要四个人推,才能出这个烂泥潭,再说,你不愿意,可以一直在这待着。”生财点了一支春城烟,缓缓说。

    “二十就二十,就当破财免灾。”司机从裤袋摸出二十元,递给生财。

    两个人在车尾推,另外两人在车侧推。“加油门。”生财等人边推边喊。

    货车终于逃过一劫,悠悠驶向远方,前方依旧泥泞,车在一个村口停了下来。

    “你们干什么?”司机对路边村民说。

    “这里原来有几个土坑,现在被我们修好,你应该交过路费。大车十块,小车五块,你这车不大不小,交个七块就行。”带头的村民有道说。

    “你们这是抢劫。”司机怒道。

    “我们帮你们把路修好,要不然你们的车将陷在土坑里,那时可不值七块这么简单。”村民附和有道说。

    “要是不交钱,那你就调头回去。”司机看村民带着锄头、铁锹气势汹汹,忍痛交钱。

    夕阳西沉,南风渐起。每个村民分得人民币七八十元,他们背井离乡去砸石、伐木干苦工,一天二十元不到。想不到修修路,要要钱,便得如此丰厚的报酬,他们那贫瘠的脸上泛起格桑花似的笑容。

    这多雨的季节,没有人会伸出渡人的伞,有些人眼里只闪烁着金光,看不到别人在黑夜里流着泪,大雨持续着,他们的泪就不止。

    雨季退去,秋风萧瑟,金黄的庄稼已成熟,大多数村民忙着丰收,有些懒汉混混便动起歪脑筋。 他们和修车的老板商量好,带人修理车轮,分几块钱。

    公路上出现些许土钉,在阳光下泛起瘆人的光芒,钉子透过车轮,穿进司机的心脏,流出一张张人民币。

    拉瓜果蔬菜的货车,像一头头肥硕的牛马,行驶在公路上。经过几个村庄后,瘦得像得了病般,苟延残喘。

    古道西风瘦马,断肠人在天涯,枯藤老树依旧,没有小桥流水。

    沥青的柏油路曲曲折折,绕着山脚流过,昔日的泥泞已随南风消散,车在公路上如行云流水,释放多年的压抑。

    08年喜迎奥运,作为“世界三大饮料”的茶叶价格飙升,变为每公斤八十元左右。

    白云深出的人家,拥有几十亩茶树,短暂的时间里,每家便买了几辆摩托车。我和小伙伴们把牛群放在河边,便提着口袋,游走在公路旁,拾着水沟里凌乱的啤酒瓶和瓶盖。08年的大理啤酒瓶可卖五毛,靠前的相对少些,啤酒盖有奖的也可换钱。一天下来,可挣个几十块,骑着青牛,吃着风,辣条和冰棍混合在一起,那是个难忘的夏天。

    人们尝到甜头,便把黄土地粗壮的核桃树砍伐,种上幼小的茶树。又是一年南风起,随着奥运的逝去,还有人们为了利益,在茶叶里掺杂水泥,不到一年的时间,茶叶便降价,每公斤不到三十元。

    因果报应,把人们的笑脸压到十八层地狱,他们那黄土高原沟壑纵横似的脸上,裹着浓厚的乌云,时不时伴随着雷电。

    事情还没有结束,北风飘雪,肆意人间。从前不值钱的核桃开始涨价,每公斤三十元左右。

    黄土里才朝气蓬勃的绿茶,被人们无情的摧残,换上了满地的核桃树。落日下,人们挑水的影子匆忙,灌溉那大片的核桃树。

    如果无用的勤劳能致富,村民们现在应该是住着别墅,开着豪车。可是就算大脑远比核桃大,如今郁郁葱葱的核桃书周围,布满了荒凉的瓦房,车呢?有约不来夜过半,闲敲脑壳落头屑。用的是清扬,效果却只有雕牌洗头一般,仅仅只能杀死发间的虱子,落得个不痛不痒。

    树翠影浓,人们白日闲来斗地主,夜色渐昏看电视,没有现实生活的压力,自然没有城市的车房。

    月色溶溶,一盏清茶看远方,剥开核桃叹灯火。西山有南风,人却不知南风意,温酒已是雪满山。


    投稿:【岁月拾遗】一个人可以走得很快,而一群人会走得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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