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没有提笔躬耕了,前儿得了空,请假回家访了趟亲。
但凡到一个新的地方,你总是特粘我的,所以就算我有些生活感悟也无法及时落于纸上,电脑更是在行李箱里沦落成了摆设。
我不怪你,我知道,那是你对陌生环境的正常警惕和恐惧。
相反,我还很庆幸,我给你的安全感大约是够的。因为只要我抱着你,你的那种恐惧便荡然无存。
从重庆到四川到河南,你同我们在汽车、火车和飞机间辗转,拥挤的旅程,纷杂的世界,迥异的风土人情,只要我在你身边,你便安然地对着周遭好奇张望,望着路人喜笑颜开。
我是头一回做母亲的,我不知,如你这般大小的婴孩似乎也如你一般有着似火热情。
你在与陌生人行使擦肩而过的缘分时,总是频频点头示意微笑相向,你新学会的如哥哥,姐姐,爷爷,奶奶的新词汇,也从不吝啬用在对方身上,可对方却多吝啬回应于你。
我顺着你的目光寻去,依着你的语调学舌,我期盼着,一个不是那么好敷衍的大人的参与,能为你征得更多的回应。
中途有段旅程的候车室里,有个可爱的小男孩,坐在婴儿车中,津津有味吞食着他母亲喂食的米饭。你拉着我的手蹒跚学步,歪歪扭扭冲到小男孩面前,忍不住得喜爱,可是你稚嫩的喉咙里挤出一连串“gougou,gougou”。
我头都炸了,我素知你对狗狗的喜爱,也知你对姑姑狗狗这类喉头发音的含糊,更知你不会错把小男孩认作狗狗。可是你就如此站到人家面前,可是此刻你的发音就那般清晰。
果然,那位母亲一怔,恼了,纠正你道:“这不是狗狗。”
我赶紧把你拉出一段距离,俯身告诉你:那不是哥哥,是弟弟。
那位母亲神色终于缓和,我也为我这一孕傻三年期间,为保护你难得逼出来的机智捏了一把汗。
回程坐飞机时,一排三座,我们靠窗,中间空着,靠过道的是个二十多岁的男青年,牛仔黑体,带着口罩,不喜言笑,走的是偶像剧里霸道总裁的高冷范。你是不看电视的,当然不知人家的角色担当,依然满脸堆笑,咿咿呀呀打着招呼忙不丁地往人家身边挪。
你反复几次,都被我强拉了回来。
如此近的距离,你的举动他是很难忽视的,可是他的眼睛依旧镶在手机上,丝毫未抬,不难见,于我于你,他都是不喜的。
你不解我用意,更用力地挣脱我,举着小手抓就要往他搁在扶手的肩肘拍。
我赶紧把你抱回至靠窗的一旁。
我要怎么告诉你呢?怎么告诉你大人的世界里多有冷漠和放肆,怎么告诉你你的这种热情终会被环境磨去,不会以我的个人意愿而扭转,即便我再不愿、再担忧也无济于事。
所以我只好求,世界能对你再好一点,让你的热情能持续得再久一点,消失得再晚一点,最后还能给你再多余一点。
我把头靠着你的脑袋,轻轻摇着告诉你:叔叔在专心地工作,在忙自己的事情,不希望有人打扰,就像你玩耍的时候,也是不希望有人打扰的。
你不知是忘了还是懂了,也不再玩闹,依着我的头,乖巧地同我一道看着窗外地街的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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