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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过眼往事
古叶镇地处偏僻，人迹罕至。这里初时有十几户人家，到现在也才发展几十户。没有地志记载，即使本地人也不清楚他们的发端是什么，就这么祖辈生活在这里。
古叶镇最西头有一户人家，姓齐，祖传泥瓦匠的手艺，直到现在的家长齐正，一直继承下来。
有了这门手艺，养活一家生计是不愁，只是齐正老婆王氏体弱多病，家中为她治病要花去不少钱，致使他家境况反不如旁人。
“你看都是我这身体把你拖累了，不如你将我休了，再娶一房，也不至于过这苦日子。”
每当王氏犯病之时，她总是对自己耿耿于怀，常于齐正念叨。
齐正与妻子关系甚好，夫妻感情融洽，他怎可让妻子如此多想，忙出言劝说：“我看你是想多了，咱家日子清苦和你的病有什么关系，多是我揽的活少。反正我现在还年轻，身体壮实，以后多干些活，日子就上去了。”
王氏默言，此事也就过去了。
在齐正三十二岁那年，王氏给他生下一个女儿，因女儿生于冬月，且肤白如雪，故名齐雪。
齐正看见女儿很是高兴，一家其乐融融，也就继续生活下去。
只是王氏心中苦闷，她是为丈夫生的一女儿，然而齐家到齐正这代就他一根独苗，若是自己不能为丈夫生下一男丁，岂不是让齐家断了香火。
她有心将想法给齐正讲了，却又怕丈夫担心自己身子，所以一直将此事埋于心底，但越是如此，身体的病症越是难好，最后竟然一直卧床不能起来。
有一日一名行脚的老中医得以路过古叶镇，被齐正知道了，欢天喜地的请到家中，求他为妻子诊病。
老中医行医数十载，为人诊病当义不容辞，他见王氏病重在床，面容憔悴，又见齐正家家徒四壁，索兴连诊费也不收了。
在一番望闻问切之后，老中医把了王氏的脉搏说：“汝妻内火旺盛，郁气阻滞，是有心结未了，气脉不通。必须解其心结，才好用药。”
随后老中医从行囊中掏出一小葫芦给齐正说：“待的汝妻心结解了，再将此药于妻每日服上两粒，汝妻之症可解。”说完呵呵笑着飘然而去。
等谢过老中医走后，齐正才回身与王氏说：“那老先生说你这病是心结所致，你到底有什么心事，却是与我说不了的。”
王氏见心事被人猜出，又被丈夫问起，想想也是该摊开的事情，所以不在隐瞒，将心事于齐正说了。
王氏说：“我看你现已三旬，身子骨却也不如以前了，想是我拖累于你，让你操劳了。可惜我至今不能为你生一儿丁，有负于你齐家。所以前思后想，总想再为你生一孩子，却又怕你怨我，所以不敢说。”
齐正闻之一喜，坐于妻子床头，握住王氏手说：“老婆你这是想给我生儿子吗？我太高兴了。只是不知你这身子。”
王氏笑道：“只要是不为你增负担，你高兴就好。至于我的身体，那老先生不是留有药嘛，我按时服用就是了。”
自此后，王氏每日按时服药，身体果然一日日好转起来，齐正更是努力挣钱，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
齐正三十五岁时，王氏终有身孕，听镇上先生算过，说这胎必是男孩。齐正闻言甚喜，待王氏尤为体贴。
十个月后，终到王氏分娩之时，齐正请镇上稳婆接生，自己则带着四岁女儿于房外候着。
可是若是正常分娩，最晚七八个时辰也差不多了，王氏却耗了十来个时辰，从午夜一直到次日午夜。齐正在屋外等的焦急，却也无可奈何，只好跪下乞求老天慈悲，保母子平安。
就在这时，原本晴朗的夜空突然阴云密布，伴着风雷之声，一道耀眼的白光忽然闪现，将整个古叶镇上空照如白昼。这时间经过很短，还未等齐正惶恐过来，却听到房中传来一声嘹亮的啼哭。
“生了。”齐正高兴的站起身，欲进屋，却还是得等稳婆开门。
可这一等又是半个时辰，齐正心慌，急忙敲门问怎么回事，这时稳婆才把房门打开，面色难看，一字一句对齐正讲：“你老婆生了一个男孩，很健康。不过至于你老婆，你还是进来看看吧。”
齐正闻言顾不上身边的女儿齐雪，一股脑冲进小屋，再看王氏却早已气绝身亡。
“你老婆生出孩子时，尚有气息，老身尝试抢救，可惜最终无济于事。她这是难产至死的。所以你要……”稳婆絮叨着冲齐正讲明事因，待想宽慰他几句时，却听到齐正撕心裂肺般的悲鸣声。
“老婆！”齐正哭喊着跑到王氏床边，手握着王氏的手叫道，“这孩子我不要了，只求你快醒醒，看看我吧！”
稳婆手抱着男婴，就这样看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几日后，齐正将王氏葬于一座小山的后山，怀抱着男婴，手牵着齐雪对王氏说：“老婆，现在我也想通了。毕竟这孩子是你于我所生，我定当将他养大成人，不负于你。”
齐雪望着王氏的坟哭着对齐正说：“爸爸，妈妈还会回来吗？”
“会的，她会在雪儿睡觉的时候回来的，妈妈很温柔的。”齐正冲齐雪笑道。
“爸爸，弟弟叫什么名字啊？”齐雪又问齐正。
齐正想想说：“我不求别的，就求他日后快快乐乐的，就叫乐天吧。”
齐正手捧着正熟睡的婴孩说：“从今你就叫齐乐天了。”
齐乐天逢百天之时，按镇上规矩是要演算命数，为孩子祈福，希望他能健康成长。
待齐正将齐乐天送于先生前，先生听说他生的时辰掐指一算，面露难色说：“齐正啊！此子不祥，我想你还是把他扔了吧。”
齐正闻言大惊，忙问先生何出此言。
先生答道：“此子五行缺土缺木缺火缺水，却唯独不缺金。”
齐正闻言笑道：“先生你不要吓我好嘛，这不缺金不就是不缺钱嘛，往后想必我儿会挣很多钱的。”
先生摇头道：“金是财气，却也是利器，金不敢多，多必伤人。你子命犯孤星，又带利器，实实是克命之人。他生出之时其母气绝，便是被他生生克死的！”
“你他妈胡说八道！”齐正怒吼道，一向为人和气的他这次是恼火了，他将乐天抱于怀中扭身就走，嚷道：“我妻子是难产而死，怎是被这孩子克死的？这先生是疯了吗？他是我老婆用命还来，岂可说扔就扔？”
“唉，人之命天注定，万事岂难为也。”先生也不阻止齐正离开，只是感叹了一句。
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以后齐正对齐乐天更好了，而镇民也未将这事放在心上。可是之后发生的事却引发了不小的骚动。
那是齐乐天三岁之时，小男孩们玩耍时推掇打闹是常有的事，那日齐乐天与一大他三岁的男孩争抢一样东西，被那男孩一推，齐乐天哪如那男孩气力大，这一推之下就向后倒退了好几步。
不巧的是他们玩耍的街道甚窄，在道边有一堆砖头，中间斜插着一根竹竿，齐乐天正退到那竹竿前，被竹竿从后心扎入，穿透前心，当场血流身亡。
众孩子看了大骇，皆一哄而散，后来大人们闻讯赶来，却发现齐乐天立于当地，活蹦乱跳，身上无任何伤痕。只是竹上还未干的血迹亦在。
大人们见此无言，只说是小孩打闹撒谎，纷纷离去，但心底却结下疙瘩。
齐乐天四岁时，齐正终因劳累过度，一病在床，却又因家贫无钱，没人救治，终于最后一命呜呼。
临死前齐正躺在床上，面对着齐雪与齐乐天泪水横流，他对齐雪说：“孩子，为父以前曾答应你母亲要照料好你们，可看来现在却做不到了。这可苦了你们了。齐雪，你一定要照顾好你弟弟，将来也就是你们相依为命了。”
八岁的齐雪与四岁的齐乐天跪于地上，齐雪身子直挺挺的立着，虽然眼含泪花，却倔强的说道：“爸爸放心，我以后一定会照顾好弟弟，直到他长大成人。”
齐正仍不放心，却也是无奈，只说苍天为何要这样待我，然又说老婆我来陪你了。
说完齐正气绝，后在镇民的帮助下与王氏合葬。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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