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位爸爸身上,都有可以传授给你们的东西,将他们的智慧集合在一起,读起来就像是一首关于生活的诗篇。
偷袭母牛
带上你的人字拖鞋
忽略那面墙
照顾好你的小蝌蚪
在问题中生活
收获奇迹
将这些都加起来,就成了一部送给你们的爸爸指南。
——《爸爸军团》
父亲做的香干炒肉,粗糙但实在。
我小学的时候,父亲白天上班后,去照顾爷爷,晚上因为有奶奶照顾爷爷,所以他就回家给我做饭。
他最喜欢做两道菜,一份香干炒肉,一份东蔊菜汤。这还是蛮讲究荤素搭配的。这两道菜都很简单,买回来菜,香干炒肉就是洗洗,切切,炒炒,同时在一边炖一锅菜汤。弄完这一菜一汤,怎么得也花了他老人家五六分钟了。
汤确实好喝,不过最有趣的是那份香干炒肉。嘿!那个肉,吃过骨肉相连吧,能把香干炒肉做成骨肉相连的样子也是醉了。夸张点说,我父亲买一斤的整肉,切出来就十块左右肉坨的样子,而且其中有几坨肉还是连在一起的,有时炒出来的肉有些还是半生的。哈哈,他是有多勤快。
在家吃饭的时候,我和我爸都属于闷头吃饭,低头干活类型的。麻利地吃完饭,他去洗碗,我去写作业。遇到不会做的题目就大喊一句:"爸爸!跑步前进!"然后,他就放下手头上的事,挺着大肚子嘿咻嘿咻地从厨房跑到书房(估计也有个俩三米远把),一路小跑到我身边,告诉我解题,然后回到厨房,整理完厨具后,回到客厅葛优瘫。然后一句"爸爸,跑步前进!",他便马上放下手上的烟头,又马不停蹄地跑过那俩三米的距离,告诉我解答题目。
那个时候的父亲,简直是个神一样的人物,类似孙悟空。他又要上班,又要照顾爷爷,又要给我做饭,又要哄母亲,又要教我做题,又要陪我玩,而且考试考得不好还不打我!哈哈,他太厉害了。
后来,初中后他就很少做菜了,而且题目也很少解答了,他说有些题目他不会做了。再后来,我觉得他也不怎么厉害,做事毛毛躁躁的。再后来,我发现自己不喜欢他生活的方式。再后来,我有点讨厌他,不希望成为他想要我成为的那个样子。再后来,虽然依然不喜欢他所指的路,但对他的看法有了变化。
一天一桌酒宴上,我和父亲夹在一群生意人中间吃饭。一开始互不认识,生意人也并不待见我爸,彼此除了礼节上的敬酒,没有其他交流。随后酒过三巡,生意人和他的朋友们开始吐槽生意上的事,说什么现在税赋重啊之类的话题,期间关于一个税种的税率问题,他们彼此产生了争执。我父亲听后,冷笑一声,默不做语。对方奇怪,问他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桌上的香干炒肉肉不够厚?没连在一起?
我父亲小酌一口酒,随后一二三四五把那税种的起源、征收方法、刚才讨论中问题的性质、和可能出现的问题,清清楚楚,条分缕析地说了个透。他说话间,没人动一口筷子,都盯着他。待他说完,那就是一个个争先恐后地提问,拿出自己最近遇到的关于税收上的问题向父亲请教。
有些提问很长,父亲说一句:"回去自己查某某政策"。有些提问很短,父亲则正色道,要悬崖勒马,居安思危。几个回合的问答,席间诸公恨不得回头请他去企业讲座。
我可从来没见过父亲如此威风啊。以前都是见他骑车在风尘中给爷爷送饭,在沙发上葛优瘫,还有奔跑在厨房和书房之间,不知他的"忽悠"的水平可以达到为企业做咨询的程度。那桌酒宴让我看到了父亲少有的一面,从容与淡定。
再后来,父亲要来我住的地方。为了招待他,我决定给他做门好菜,做什么呢?哈哈,香干炒肉!
决定后,就去菜市场买菜,得挑好的香干。还得买肉,可不能买差了。
下班后,去买菜回家后,动手切呀,怎么切?横切还是竖切?薄厚多少?我之前没做过呀!肉呢?辣椒炒了没?呀,盛菜的盆儿被我弄到地上去了,里面的菜散落一地。看着厨房里混乱的场面,好像知道当初父亲是怎样在五六分钟内把事情做完的。
是啊,他当时要做很多事,上班工作、自己也在考学、同时还要照顾老人、张罗家事。虽然他做的菜,生熟不定,薄厚不均,但呈现出来的样子,仍然是菜的味道,经历的时间也依然有欢乐,还有美好的回忆。
即便是在那个时候也有难熬的日子,他也没在我面前发过愁。就像,有次我亲眼看他把菜弄翻在地,然后他二话没说,拿起地上的菜,过了一道水,然后直接炒起来了。"男子汉,有什么好讲究的。"就像,生物地理会考的前一天晚上因为紧张睡不着觉,出差的他会特意打电话回来鼓励我和安慰母亲,"平常怎么考就怎么考,没事儿!"
是啊,问题总会遇到,怕什么,出现了去解决就好,哪怕过程不尴不尬,"生熟不定,薄厚不均"的,只要做了就好。
好吧,看着地上散落一地的菜还有厨房杂乱无章的环境,索性我也麻利点,捡起地上的菜,过了一道水,放到锅里,天马行空,一顿乱炒。真的五六分钟,菜就出来了。
父亲来家吃菜,看着那黑不溜秋一盘菜,他好奇的问我,那菜叫什么?
我说,那就是当年你做的香干炒肉!
噢!我试试,当年的香干炒肉哈,还没有烂吗?
吃完,他沉思良久,然后深情款款地说了句,"嗯,还可以"~然后,就自己下厨房自己做了份汤自己喝去了。
哈哈,那晚我们说了很多话,聊了很多以往没有聊过的东西,非常的开心。
其实不管我未来发展如何,对他的态度怎样,关于"香干炒肉"我想将是我们父子俩永远聊不完的话题了,当初那种粗糙但实在的淳朴滋味会永远留在我心底、我的舌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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