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戒学堂)
01
说起方言的种类丰富,莫过于中国。
曾经有浙江的朋友和我戏言,浙江各市各县的方言也各不相同,有时候仅仅隔了一座山,两个村子的人都不一定能对得上话。
我的家乡是一个边陲小城,家乡的方言是自成一个体系的,又因为南北地理区域的划分,各自形成了所谓的北片音和南片音。
我的方言,属于后者。
南片音里,表达我的、你的、他的时,总用一个简单的字就能表达出来,发音类似于越语中最难的g、nh、ng。所以我学越语很快,与家乡方言赋予我的得天独厚的优势密切相关。
02
小城和越南并无太多关系,反倒与缅甸渊源颇深。这层渊源,从缅桂花、缅笎荽、缅桃这些名词里可见一斑。
缅桂花不是桂花,雨季里开,色白,状如兰花,香气浓郁,北方似乎称之为白兰花。缅笎荽,到了省会昆明则成为大笎荽,香菜的一种,傣族人家里总少不了。
网图,侵删缅桃,有点像番石榴,鸡蛋大小。尚未成熟的果子呈翠绿色,果肉硬,咬一口,有浓烈的青涩感。成熟的果子是浅淡的黄色,淡得有点发白,口感软糯,用手轻轻一捏就能撕开,果子带有醇厚的香气,甜中带点酸。我最喜欢的是将熟未熟时的缅桃,兼具了未熟时的清脆口感,又不至于像熟果那样甜腻。
我不知道这三样东西和缅甸到底有什么关系,总略带玩心地想着,是因为早年间流连中缅两地经商贸易的马帮随意赋名。
就像洋芋、洋瓜、洋番茄,这些东西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洋玩意儿,但至少在外地人眼里,是不多见的。或许很多年前,迁居这里的祖先们也不曾识得这些东西,所以都把它当成了洋玩意儿吧。
03
我在小学的时候,曾突发奇想,发宏愿,要编撰一本方言词典,时至今日,依旧只字未落。但我对家乡的方言,情深依旧。
家乡的方言发音很直,远不似往北走百余公里的永昌府。永昌府原先是西南属地的大府,那里的方言听起来软糯糯的,多的是儿化音,听起来像唱歌似的,发音温柔,说话的人也连带着跟着温柔起来。
永昌府即今日的保山,他们称老幺为“么儿”,我在别处是没有听过的。
家乡话却很直。直,这个字很难解释透彻。直来直去的直,直接了当的直,直肠子的直。语气粗硬,乍然听来,似乎对你有诸多不满,语调中带着一种自信满满的高傲。实则不然。他们说话本就是那个味儿!
在昆明的时候,别人问我是哪里人时,每每听到我的回答,他们便半带夸赞半带玩讽的说“你们是云南的犹太人”。或许家乡人早有此感,连带着方言的发音也带上了这种优越感吧。
后来我离开家乡,就很少说家乡的方言,反倒习得了别处的口音。
我有一个很奇怪的习惯,对着旁人,说不出家乡的方言来,对着家乡人,又说不出旁的话来。
家乡话,成了我区别于外面世界,保持与家乡密切关联的独属的纽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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