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 流年!(小说连载40)

作者: 寂寞的路灯2438 | 来源:发表于2020-12-17 10:30 被阅读0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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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想到那堑刚犁耕的、泛起新鲜泥土气息的短短“槽沟”,邢冬苗头斜搭过来了。

    这时她脸上一抹红,秒化成夕照下的晚霞的酡红,这酡红是有温度的,要不然林小山不会感觉得到,因为床头灯的色泽只是微醺的亮,就像农历初七、八的上弦月的月色,撒洒在地上,在河岸,在花草间,在每个低头行走着的人身上,都只是淡淡的影。

    微醺的亮氤氲下的房间貌似温柔乡。一味素雅的纯白床铺、散发淡淡香气的被子与枕头、格调精致的窗台边茶色玻璃茶几、大气典雅的金边银灰花饰窗帘等,无一不被温柔沦陷。受这温柔乡似的气氛浸染,邢冬苗有这样的举动,是极其自然的事。

    邢冬苗头一斜搭,林小山措手不及,或者说他还没想好如何应对当下一切“意外”,因此他嚅嚅着说:

    别…

    话虽出口,头终究还是挨上肩膀了,与此同时,一阵撩人的发香沁入林小山鼻子,他的心于是像柔柔晨曦里,轻盈的红蜻蜓刚驻足过的绿草叶尖,轻轻颤动一下。

    然而只是轻颤一下而已,他哪敢往深里去,因为这样着实有违本意。

    时间(过得)好快呵,才分别三个月,感觉似乎已经很久…邢冬苗语气幽幽像自语:

    那一阵饭吃不下,睡也没个稳,人简直要疯掉,你看你看,我是不是瘦好多?

    听她这话,林小山心里愧疚得不行。他直着身子,鼻子呛呛的说是啊是啊,你瘦好多!他一边说一边下意识想把话尖引到某件事上去,思路却像街面下水道的管口,老被糙物堵塞住。邢冬苗随后说什么,他迷迷糊糊着听,心倒飘得老远,远得就像秋天里云若游丝的高而远的天空。

    踯躅间忆及一月前曾去得胜沙找过邢冬苗,他脱口而出:

    我去得胜沙找过你…

    是么,邢冬苗显得很惊诧:

    什么时候的事?

    一个月前。

    一个月前?那时我已搬离得胜沙了!邢冬苗说她的店铺已转手他人,自个也搬去文明东路朋友家蹭住,顺便看能不能在那片找找事做。“文明东”林小山晓得,那里也是服装批发市场,规模比得胜沙还大。邢冬苗接着问找不到她干嘛没来电话,话一出口似乎觉得不妥,因为之前的来电都被她赌气给掐了。刚想改口林小山却说了:

    你又不肯接电话,我拔它干嘛?

    嘻嘻…

    这一笑明显有掩饰的成分。这一掩饰下,些许尴尬的微分子,在肉眼所无法窥见的空气里四处游曳。

    那时真的不想再见你,也不想再听见你声音!足有两分钟的沉默过后,邢冬苗为她的行为作出如下答辩:

    这是我的真实想法,我曾天真地以为,只有这样,才停止我的胡思乱想;只要不胡思乱想,我会渐渐忘记你;只要能忘记你,我就可以重新来过——

    结果我发现,你已附体在我身上,像我的影子,想甩也甩不掉…

    像我这类人,简直不可理喻!

    有点自我揶揄的味道。

    林小山想了想慢悠悠着说:

    邢冬苗,承蒙你看上我林小山,不过…

    他刚说半截停下了。他吃不准一路往下去,兴头上她反应咋样,也许是暴跳如雷,也许会捶胸顿足,也许跳下床来摔门而出,也许一句话不说变傻了…这就像一个人刚潜入美梦里,嘴角还流着香涎,就突然被人吵醒了一样。

    林小山委实纠结,有一瞬间他几乎想放弃心中所想妥协于她,但左思右想,还是下定决心摊牌了,他疲惫着叹息:

    该来的,总归会来…

    凭着女人强烈的第六感,邢冬苗隐隐觉得林小山话里有话。她脸色一紧,像受到惊扰的兽类扬起头,定定瞅着林小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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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里委实纠结…林小山壮起胆子接下去,我晓得你打心里喜欢我,邢冬苗,但我所受的家庭教育不允许我欺骗你,所以有些话不得不说。

    那天晚上万绿园,话说完你拍拍屁股走人,没容我解释半句——相处这么久,你有没考虑过我的感受,或者说,你是不是很想当然地觉得,你对谁好他务必也对你好?

    这个,说真的,我倒没考虑过。邢冬苗摇摇头:

    …你的意思?

    别把问题想得太简单,我们毕竟不是小孩子了林小山说,你有喜欢谁的权利,包括刘德华或张学友;同样的我也有不喜欢谁的权利,不管她是王菲或张惠妹…

    你照实说你不喜欢我好了,别拐弯抹角的!邢冬苗一脚蹬开被子,脸像晴转阴的天气,一霎全白了:

    你怕伤害到我,所以说不出口!

    我对你的感情,之前只是是朋友,而不是掺杂别的什么在内…林小山犹豫一下:

    …因为,长久以来我的心只认得某个人——这是我之所以没找女朋友的原因。

    那个人那么重要,她是谁?

    她的眼里开始往外冒火,那火与林小山想像的如出一辙,大有燎原之势,遂着风呼呼呼…

    你认识的…敏儿!

    林小山一字一顿说。

    敏儿?她在哪?一听这名字,邢冬苗几乎要捉狂:

    不是早分手了吗?咋还有瓜葛?

    没有瓜葛了,林小山平静地说:

    但我还是想着她,她在我这里。他手指胸口,就这里,我一直为她预留一个位置,就像小时候村里谷场看电影,总会在旁边搁一张木凳子,等哪一个伙伴来…

    林小山说着说着,立起身来走到窗台扯开窗帘,推开窗户深深呼吸一口气。这时间的城市迷雾重重,一排排路灯在无边冷寂里无边孤独着。新港码头那片传来汽船声声低犷长号:

    呜——呜——呜——

    看着这昏昏夜色,林小山倏而忆及好多陈年旧事。十岁那年爸爸去世后,他的性格突然变得执拗,并趋向心的封闭,不肯与人往来,来来去去身边只有敏儿一个“贵人”跟随。得益于敏儿开导的他,性格逐日好转,以至能在后来开悟心性与人融洽…想到这他的眼睛不知不觉湿润了。

    你问我时隔这么久,为何还念着她,一时也说不清…有些事注定回不去,有些人命定要作别,我不是不懂,但我还是会想她。我就是这样执拗的一个人!林小山转过身来看着邢冬苗,眼光多了几分暖色:

    直至今天晚上,不,昨天夜里,看到你醉酒的冏样,我的心才松了口,答应给你腾出位置来…

    要是你真心喜欢我,麻烦你给我忘记她的时间,可能要久一点。要是你等不来,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就是!

    说完话的林小山,就近茶几旁深褐色靠椅一股脑坐下,手支着头小憩。他实在是太累了。

    那需要多久?邢冬苗颤着声问,这当口她似乎冷静好多,原先那一片热锅似的燎原火势,在某种外力的敦敦感化之下,已逐渐止息下来。

    以三个月为限吧!林小山一下子抬起头。

     

                                          未完待续

                                        2020.10.25.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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