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生、熟、亲
文/石岩磊
人际关系大概是世上最难处理好的一件事，因为千人千面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独有的脾气秉性，而且还掺杂着各种因素的影响，比如利益的交错、感情的纠葛以及角色的扮演等等，很难有一种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方法，但人们仍在努力去发掘其中存在的较普遍的规律。马未都在脱口秀节目《都嘟》里讲的一句话，我觉得非常有道理，他说：亲人要生，生人要熟，熟人要亲。
“亲人要生”的意思是，至亲之人也应保持适度的距离，要尊卑有序长幼有别，无论是父子，还是兄弟姊妹，或是夫妻之间，都需存有一定的恭敬与谦卑。尽管现在平等之风盛行，提倡长辈与晚辈以朋友身份相处，但没有底线的长幼无差别化，会导致人们失去敬畏心，看不到尊严，也就往往意味着丢掉了尊重。同辈间的如漆似胶貌似是一家亲的和谐，但彼此稍有罅隙时，很容易将平日里的私密话磨成匕首进行互殴，以致酿成比敌人还敌人的悲剧。恩爱夫妻同样不能密不可分，相敬如宾常常比如漆似胶走得长远，原因或许就在于“距离产生美”吧。
“生人要熟”是指结交新朋友应热情，冷若冰霜会令人敬而远之，甚至能结下纠葛的梁子，高冷可以是鲜明的个性，但它亦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杀手”。我们都希望看到他人的笑脸，得到别人的认可与赞许，害怕人情冷暖的世故，而一抹微笑即能融化三九寒冰，一句“您好”就可消解三伏暑热。或许是让欺骗害苦了，人们往往用审视的目光看待陌生人，生怕被套路，被人使了绊子，总是见人先打个问号：他找我是不是另有图谋？这人是因利起了贼心，还是因色壮了贼胆？在猜忌中多了隔膜，少了真诚和善意，世态又于无形中增了炎凉。
我对“熟人要亲”的理解是，熟悉的人要多走动多来往，不论是发小还是老同学，抑或是同乡老表，久不联系便会生分，没了家长里短的熟络，没了忆往昔的激情，不再结婚生孩随份子，不再呼朋引伴欢聚一堂，相互之间便会渐行渐远，慢慢就形同路人。即使偶然相遇，也只是尴尬地扯上几句不咸不淡的客套话，匆匆转身后便再无下文。其实，维持熟人关系很简单，偶有小聚或煲一会儿电话粥，尘封的记忆即会瞬间苏醒过来，别冷了熟人，因为他们是让尘世保温的炭火。
马未都的亲、生、熟论形成了收尾相连的闭环，看似是一无懈可击的处世之道，可其熠熠生辉的外表下也隐藏着一个假相，亲人的生、生人的熟、熟人的亲全是虚幻，都不是出于本意。亲人间扮生，是为了防止出现反目成仇的扎心之痛；生人间装熟，是因为我们不想驳陌生人的面子进而凉自己的心；熟人间虚亲，是由于人们不愿让世界跌入冰窖令人心寒。但这种虚假并非虚伪，而是人心向善的一个窗口，是良善在人际交往中的变异，它让薄凉的俗世有了云蒸霞蔚，令人们紧裹着的心望见了草长莺飞。
2020.8.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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