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不问天有涯
我的这种疑问来自电影《吾栖之肤》,the skin i live in 。
这是一部西班牙语的电影作品,与其说是电影,更像是艺术,它本身美到了极致。
在导演阿莫多瓦的镜头下,一座西班牙的古城,一个叫西加拉的庄园,一个监控镜头下做着瑜伽的女人,在平凡和琐碎里滋生着看不见的毒液,仿佛在引君入瓮,好使得观众坠入其中。
瑜伽男主罗伯特是有名的外科整形医生,我仅以为那画面里的美丽女子是他的病人,亦或是他的情人,或者两者都有。这样理解并无过错,那些生着灵魂的病的人,不也是会爱上自己的主治医生的吗?然而,时间往后走,故事的脉络变得清晰起来。
让我把整个故事从最开始讲起吧。 罗伯特有个深爱着的妻子,无疑她是美丽的,令他着迷的,俩人育有一女,名叫诺玛,这本是份足以令人羡慕的幸福,直到一场车祸的降临。
对于罗伯特来说,这是一个沉重的双重打击,因为妻子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了,却不幸地出了交通事故,而这个男人正是罗伯特同母异父的弟弟。他该是种怎样的心情来继续下面的生活呢?这个深情的男人并没有表现出愤怒,他心中的悲痛化为无言的沉默,也化为了治疗的动力,面对因车祸毁容的、出轨的、不忠诚的妻子,罗伯特只是一心想治好她。也许那个时候,他只想妻子能好好的活下去,全然不顾之前的一切,只想她活着,好好活着。
然而,上帝对他并没有一丝怜悯之意,很快的,他迎来了新一轮的打击。这天,病房里的妻子下床,并想看看窗外,窗外传来一阵歌声,也许这是她第一次有这样的欲望,在这严重的车祸之后,房中没有一面镜子,她,走到了窗户旁边,当厚厚的窗帘被拉开,她在玻璃的反射里看见了自己。夹杂着外面的歌声,哭喊的叫声中,她跳了下去,年幼的女儿目睹了母亲跳楼的这一幕,从此变得封闭,并且听不得这交响乐般的歌声。
诺玛逐渐长大,病情也渐渐好转,罗伯特带她参加了一场宴会,她认识了一个男孩,文森特。文森特和诺玛说说笑笑之间,走到了树林深处,文森特问诺玛,你嗑药吗?由于诺玛长期服用着治疗抑郁症的药物,她理解成问她是否吃药。于是阴差阳错,在酒精的作用下,文森特忍不住身体里的欲望,此时非常不巧的,宴会上响起了歌声,那歌声正是自己母亲跳楼那一刻存在的声音,诺玛开始挣扎,反抗,这种反抗更加刺激了文森特,他施暴于她,最后落荒而逃。
文森特与诺玛罗伯特最终找到了女儿,面对这样的场景,他内心的愤怒彻底被激化了,女儿的病情糟糕至极,她拒绝接触男性,拒绝见到罗伯特,她躲在柜子里,直到最后治疗无法抑郁而死。罗伯特是愤怒又自责的吧,在接连失去两个最爱的女人之后,他已经无所顾忌了,故事进入了高潮。
他抓到了心里那个,使女儿致死的罪魁祸首,文森特。饿瘦了,洗净了,罗伯特亲手刮去了文森特脸上的胡须,找来了帮手,然后开始了一项惊人的实验:他要把他变成女人。他要给他植上皮肤。他要复仇。
于是电影一开头那个做瑜伽的女人便“诞生”了。
如果是你,一觉醒来发现转变了性别,你会如何?文森特更多的是不解,他不明白其中的原委,当真相流露出来的时候,文森特已经无能为力了,他就像失去了自己躯壳的、只是能够飘动的灵魂,被罗伯特安置在一个塑造好的皮囊里,这个皮囊下面才是自己。开始的他,拒绝那个小小房间里的一切,他撕碎罗伯特给他准备的女人的裙子,他在墙壁上日复一日的记录着被囚禁的日子,他不能接收这些,更无法想象自己接收这些。可是,随着时间推移,他已经变成了她,她有了一个名字,薇拉。她开始穿上裙子,开始练习着瑜伽,开始做着手工,开始变成一个“女人”,而且是绝美的“女人”。
薇拉这个容貌像极了罗伯特妻子的薇拉,会让人产生一种错觉,这种二次认知在罗伯特身上表现的明显,他似乎对她着迷了,他对她深情款款,原先的恨意变成了迷恋,变成了信任。他以为她忘了,以为她不恨了,以为她也爱着自己了,他甚至允许她出去购物,这种转变连他自己都没想到吧。我想,薇拉在恍惚之间也是默认了这种生活的吧,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只有现在,用薇拉的身体活着是没有他法的选择。直到某天,薇拉发现了很久之前自己划在墙壁上的字迹,她想起那个奋力抵抗、三翻四次逃跑的自己,她对就在不远处的亲人和那间裁缝铺开始思念,焕然重生,她坚定了一个想法。
记忆而罗伯特呢,他这所有的一切,都源于对妻子的偏执的思念,他的深情无处安放,他的精神不能落脚,他还是在意妻子出轨的事实的吧,不然怎会一枪打死那个趴在薇拉身上的弟弟,他看见的,正是心里最不愿去回忆的,可偏偏重演,这是不是加速了他对薇拉的占有欲呢,因为罗伯特也害怕失去妻子,所以他抓紧了薇拉。
薇拉仔细想一想,这部电影里每一个人都是可怜人,男主最可怜,爱而不得却偏偏深情无限,他一直活在妻子带给他的阴影里。吾栖之肤,我所栖息的皮肤,谐音,吾妻之肤,我妻子的皮肤,毋庸置疑,这个皮囊是罗伯特塑造的,因为他一直深爱着妻子,他无法逃离出半步,他始终围绕着她,哪怕她死了。
与其说是文森特栖息在薇拉的皮肤之下,不如说是罗伯特栖息在妻子的皮肤之下,这是罗伯特的灵魂得以小憩的地方,是他所有的爱意得以存放的地方,是他情感释放的出口,是一个自我慰藉。他爱的不是文森特,也不是薇拉,从始至终,只有他妻子罢了。皮囊之下,象征着我们内心最难以释怀的东西,是我们的胆怯,是我们的思念,是我们的遗憾,是我们的无法割舍,是我们给自己缔造的安全感,是爱。
我是你的人影片最后,薇拉开枪打死了罗伯特,重新回到了裁缝铺家中,当初只是说骑车出去兜兜风的男孩,在经历了家人多年苦苦寻求未果,已经放弃了他的某天,终于再次见面。
只不过是几年时间,物是,却人非,诉不尽其中多少凄凉。四目相对,却不相识,唯有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回家每当夜深人静,褪去所有的喧嚣,你是不是也栖息在某个皮囊之下,暗自神伤呢?也许我们终将会变成薇拉,但不应受罗伯特的操纵,在内心底处,我们始终是文森特。
人,总不会一直活着别人的皮囊里,因为在别人的阴影里,就看不见自己了,而永远都不能忘记的是,那个抗争着想要逃离、想要摆脱的自己。
也许皮囊之上,我们原本的容颜不复存在了,但请在骨头的最深处,刻上我们最初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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