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地要回去么?” 第二天一早,看见匆匆忙忙打包的我,小姑娘问道。
“那个神秘人又出来了,我要去查个清楚。” 我果断地回答,真地是一天也呆不下去了。
“那一定要现在回去么?他早晚还会再出现的。他是什么人让你这么执着?” 小姑娘毫不甘心,机关枪一样逼问我。
“还记得送我去医院那个高个子警官么?”
“哪个?后来追你去车库那个?”
“我以为他已经死了……” 说到这里,我感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心跳有些加快。
“你喜欢他……” 小姑娘伸过手来在我的脸上抹着。
“我没有!” 其实我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别人都看出来了还嘴硬。你啊,永远都只想着别人,从来不想自己。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找?看见他就吐血昏倒好拖累他么?先把伤养好了再说,他一定还会出现的。” 小姑娘还是不甘心,继续劝阻我。
“我!……好吧听你的,再玩儿几天。” 也许小姑娘说得对,我现在这个状态确实不行。我把心一横,决定再呆几天。
“今天是周一,让我的医学启蒙老师给你看看伤。” 小姑娘说。
“启蒙老师?”
“爸爸妈妈走得早,我跟哥哥是在她诊所长大的。她是个很厉害的医生,总有很多神奇的药。哥哥上中学的时候出车祸,患了血气胸,情况跟很像,就是她治好的。” 小姑娘把我带到了一个专科诊所,见到了这个医生,是一个六十多岁的女士。
给我检查一番之后,这位医生说我恢复得很好,同时嘱咐我一个月内仍然不可以剧烈运动,否则心率过高再次引起吐血的话会留下永久的损伤。
“她这么说我就放心了,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我们去看海吧,我知道个地方。” 从诊所出来,小姑娘松了口气说到。
小姑娘拉着我到了一个人很少的海滩。我没有坐下,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大海。小姑娘拿起手机放起了音乐,是一首非常熟悉的歌曲。不一会,一句忧伤的歌词传入我的耳中,这歌词让我的视线不自主地又模糊了。
“What the hell is even going on?” 上一次听这首歌,是跟爸爸在海边,他说要带我搬来济州岛。那是他最后一次带我来看海……
爸爸,看了那封信,我知道您不恨他,您会原谅他。可是我为什么不再恨他呢?他杀了您,他骗了我,他还差点杀了全弼道。我现在为什么会这样对他呢?求求您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我正看着海浪发愣,一双纤细的手探到了我的脸上,打断了我的思绪,冰凉的拇指给我抹干了眼泪。我抬起眼神,与另外一个干净无邪的眼神对视在了一起。
“这么坚强的人原来也会哭啊。” 说完,这个眼神慢慢靠近。然后两只手拿开,从我的腋下伸到背后,小姑娘紧紧地抱住了我。
“你一定要好好的。过去也许是不幸的,但是将来一定要幸福啊。为了所有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 小姑娘说到。
“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幸福的。你也要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的,一定要幸福。” 我一只手紧紧抱住了小姑娘,另一只手的手指伸进她的发丝,把她的头搂向自己,双唇不自主地沾在了她的额头上,然后脸开始发烧。
“我们去喝酒吧,好久没去酒吧了。” 小姑娘红着脸,看着我,然后岔开了话题。
“你还敢去酒吧?就不长点儿记性?” 我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小姑娘。
“不是有你么?” 小姑娘撅起了嘴。
“我现在又不能打架,况且我喝红酒会头疼。我有一次在小李那儿只喝了一杯就宿醉到第二天中午。”
“那我们去烤肉,喝马格利酒。今天有高兴事儿,一定要喝酒庆祝。” 说完,她拉着我就往街上走。
于是我们来到了她最喜欢的大排档。可是刚坐下,还没来得及看菜单,电话就响了,是小李打来的。
“有事情吧。你一般不主动打电话的。”
“本不想打扰您休假的,但是……”
“什么您您的,我有那么老么?怎么了?” 我用这句口头禅打断了小李。
“哈哈,看来玩儿的挺开心,您每次都是心情好的时候才这样说……只是……我今天给大哥打电话他一直不接,发短信也不回……” 电话那边传来了不安的情绪。
“我给他打……” 说完我挂断了电话,然后拨打了那个号码。
“玩儿得……怎么样。” 那个沙哑到让人难受的声音传了出来,声音有点微弱。
“小李找不到你,你怎么了?” 我问道。
“没什么,律师那边忙完了……酒喝得有点多。” 那个声音有些吞吞吐吐。
“真地没事么?” 我追问道。
“你现在怎么这么啰嗦。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与此同时,小姑娘也刚挂断了一个电话。
“打这个电话吧。” 小姑娘把手机递给我,上面显示着一个电话号码。
“这是……” 我大惑不解地看着小姑娘。
“那个赵医生的电话,我找李哥要的。” 小姑娘跟我想到一块去了。
“李哥?” 小姑娘听到这话,脸一红,把头低下了。
“赵医生,我是……尹智友。崔代表这几天找您了么?” 我微微一笑,拨通了那个电话。
“他被刺伤了,但是让我保密。我给他采了两次血样,刚拿到化验结果,正从首尔赶回来。” 赵医生的声音传出了跟小李一样不安的情绪。
“被刺伤了为什么要验血?还要去首尔?” 这老家伙,死要面子,就知道有事情。
“因为伤口愈合速度慢得有点蹊跷。化验之后发现血液里有一种会阻止伤口愈合的药物。”
“您辛苦了。” 我挂断了电话。一定是刺伤他的那把刀喂了药物才会这样的。
“阿西吧,真不让人省心。” 我叹了口气,居然随口说起了脏话。
“明天我们回去吧。” 小姑娘说着,拿手机给我看。她已经趁我给赵医生打电话的功夫预定了周二最早的一班飞机。
“你不打算再玩儿两天了?”
“你还能玩儿好么?” 小姑娘反问道。
星期二,我们登上了回仁川的飞机。下了飞机,我们直接到了酒店,只见小李一个人在房间里发呆,那个人失踪了。
“去看过我那里么?” 我不解地看着小李,他怎么在这个地方犯傻了?
“没有,他说过要躲着车奇浩,应该不会吧。” 小李说到。看来这方面他跟郑泰州比还差点,还是不够了解这个老东西。
回到了住处,赵医生已经等在了院子里。
“他应该在,我在门口闻到有酒味儿,但是叫不开门。” 赵医生说到,神色有些焦急。
来到楼上,果然隔着门就能闻到刺鼻的酒气。那个人果然在,脸色已经铁青,还拿着一个酒杯。
“你怎么连个沙发都没有?我也不好意思睡你的床,只好在这个椅子里坐了两天。” 他摆出了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切!你这是想早点死去见我爸爸吧。很疼么?” 我苦笑一声,问道。
“不疼。”
“不疼你喝这么多酒麻痹自己?!” 一股无名火动,我一把抢过酒杯,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这种药物一般24小时就能代谢掉。但是他一直在喝酒,不但加重了伤情,还减缓了代谢速度。” 赵医生伏在我耳边小声告诉我,然后把小姑娘叫去开始做准备。
“看看伤口!” 我命令道。小李把老东西搬到了床上。
“我就不喜欢这种任人摆布的感觉。” 老东西还在嘴硬。他已经发了高烧,虚弱到没有力气反抗。不出所料,伤口已经溃烂化脓。
“死要面子!你原来不是很会处理伤口么?怎么弄成这样?” 我打开冰箱,拿出几个冰袋,放在了这老家伙的额头和四肢,然后讽刺他。
“那是给某个人。给自己不一样,我看都看不见,你这里也没有工具,怎么处理?而且喝完了酒也就不疼了。” 他继续狡辩。
“赵医生您看,这两个犟种,一样一样的。他血液里是不是有抑制伤口愈合的成分?可以试试这个。” 小姑娘打开了自己的背包,拿出了一包药粉,递给了赵医生。
“这是中国的传统草药吧?” 赵医生闻了一下问道。
“我的启蒙老师是个中国通,也是个中医迷,她每年都会去中国的大山里寻找这些药。一份敷在患处,一份内服。” 小姑娘用一个很小的勺子取出两份,冲成了药汁。
“那么一点点能有作用么?” 我问小姑娘。
“那天晚上要不是我那一点点药,某个人就没机会第二天还在镜子前臭美了。” 小姑娘一脸嫌弃地看着我。
“我……我说你做的饭怎么那么难吃,原来加了东西。” 听到这话,小姑娘噗嗤一声笑了。
“看来要请个麻醉师过来。这伤口需要处理。你们看,要把这些已经化脓的部分去掉……” 赵医生把药准备好,看到化脓的伤口,犯起愁来。
“您是说要把那已经腐烂的地方……?” 我向赵医生做出了一个切肉的工作,看着伤口,不禁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是的,但是这个位置……没人扛得住这样的疼痛。” 赵医生说道。
“可我是个怪物……” 老东西插嘴道。
“试试这个。” 小姑娘又拿出一包药来。
“你这又是这么?” 我惊奇地问道。她的背包里总有一些神奇的药,都是那个医生教她配的。
“我说过,我学医的有得是手段,可别惹我生气。” 小姑娘笑着,然后也是同样方法冲了药汁,直接涂在了伤口上。
手术就这样在没有专业麻醉的情况下进行了。倒是很顺利,这老东西居然一动都没动,就在那里看着,还跟我们聊天。我只看了一眼,就感到鼻子一酸,浑身不自在,身子不自主地转了过去。
“最后把第一副药涂在伤口。然后喝下去另一份。如果今天晚上他大量出汗,明天伤口应该就可以开始愈合了。” 小姑娘说道。
忙了一个晚上,送走了赵医生和小李,我坐在床边看着借着药力熟睡的老东西,有些手足无措。
“这是怎么了?干嘛对他这么上心……” 我坐在那里喃喃自语,心绪如麻。
“给我讲讲你们俩的故事吧。他跟别人说你是他女朋友。而你表面上很不喜欢她,心里却是反的。” 小姑娘凑过来打断了我。
“我哪有?!我曾经杀了他的。因为他杀了我爸爸,骗了我五年,还杀了那个警官,我要报仇。” 我说道。
“啊?那现在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里小姑娘瞪大了眼睛。
“我失手了,当我再去杀他的时候却发现下不去手了。可能是因为他几次不惜牺牲自己救我的命,而且爸爸其实不恨他,所以……” 我说了一半,不知道该怎么继续。
“哈哈,别人都看出来了自己还嘴硬。我哥哥曾经说过,仇跟恨本来就是分开的,有仇不一定恨,这叫相逢一笑泯恩仇。时候也不早了,晚安。” 小姑娘说完,一头钻进了睡袋。
我继续看着老东西出神,突然兜里他那部手机震动了一下。我拿出手机,短信是赵医生发来的嘱咐。刚要收起手机,短信程序中的一个文件夹吸引了我的注意,是他的草稿箱。我这才发现他的草稿箱里有上百条短信。从他出院开始,几乎每天都有一条新的,都是关心或者报平安的内容,却都没有发出……
“你现在怎么起这么晚!”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一个大手拍着我的脸,把我给拍醒了。原来我趴在床边睡着了,就像之前小姑娘趴在我旁边一样。
“我说过我是个怪物,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我发现床单已经湿透,他真像小姑娘说的出了很多汗。
“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我劈头盖顶地问道。
“都不说关心我一下……没什么,那小子漏了破绽,被制服了,所以我就帮了一把。被刺伤,是我大意了。” 他一脸无所谓地回答道。
“他也攻击你了?” 我急切地追问道。
“反正现在除了你,我谁也不欠了。律师那边我能做的都做完了,这个玩具还你。” 老东西说完把手机还给了我,开始下地准备离开,但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等等,你的手机……” 我把他叫住,想问他短信的事情,却突然没了勇气。
他只是冲我笑了一下,拿出自己的手机冲我晃了晃,然后低下头继续穿鞋。
“哎,看来得戒酒了……我再待一两天就回济州岛,你自己玩儿吧。我说……能不能让我和东讯省点心?” 说完,老东西自己出了门。
我打开自己的手机,手机卡已经换了过来,通讯录里多了一个A。
“你也要好好的,你死了爸爸会伤心的。” 我了一条短信,却没有勇气发出,存在了草稿箱里。然后我拨通了小李的电话。
“姐,他怎么样?” 小李在在电话那边关切地问道。
“没事了。中午一起吃个饭吧,有事情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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