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蜜蜜

文/仁龙巴

刚和先生搬进两居室的新家时，我们只能买得起一张双人床。被褥是各自单身时带过来的，把床单用透明胶贴到玻璃上就成了窗帘。除此以外，还有一台200元的二手电视机和一张很小的折叠小桌，这就是我们所有的家当。

从家里阳台望出去，周边是低矮的村落，经常能看到马车和人流车流混行，那时候小区所在位置还是城中村，比起北京核心区的繁华真是土气十足。

说起来，我们在当时也算北漂的同龄人里安家较早的，虽然是个一穷二白的“土味儿居”，比合租房的朋友可幸福多了，我和先生更是爱极了我们的小窝，常常站在家徒四壁的房间里想象着这个小窝被一点点填满的模样。

很长一段日子，我们在家的活动空间都集中在主卧室里，客厅没有沙发，餐厅没有餐桌，电视机就放在卧室的地上，吃饭时把折叠小桌支起来，直接坐在卧室的地板上吃。

有天，大雪纷飞，我晚上加班到家，脱掉厚重的大衣，马上钻进暖暖的卧室。先生从厨房端进一锅刚炖好的猪蹄汤，我俩围着折叠小桌席地而坐，一人端一个蘸酱小碗，吃得热气腾腾。那是我头一回发现眼前这个理工男居然是深藏不露的大厨呢！清炖猪蹄汤太香了，喝到胃里暖暖的，冰凉的手脚也跟着渐渐热乎起来了。那一刻我觉得这就是家的味道。

后来，我们隔几个月就用攒下的钱添置一个大件。慢慢的有了沙发，有了餐桌，有了音响。记得那年先生过生日，我提前几周就开始悄悄地准备。生日那天下午我特意请假早早回家，用提前买好的彩灯串在餐厅的墙上粘出“Happy Birthday”，煎好牛排，做好小菜和果盘，开好红酒，把蜡烛插到生日蛋糕上，把我们都喜欢的美国乡村音乐的光盘放进音响。就等先生进门时扣下播放键，点上蜡烛迎接他。

一切都就绪了，我到有点紧张起来，就怕先生突然进门我还来不及点蜡烛，放音乐。正想着怎么做更快呢，突然敲门声响了，我连问都没问赶紧打开音乐，点上蜡烛，端起蛋糕去开门。门一打开才发现是物业来查水表的师傅，我的脸唰的红了，师傅也一头雾水，匆匆查了水表赶紧离开了。

对呀，先生有钥匙，怎么会敲门呢，真是傻啊。刚刚把音乐倒回去，就听到屋外有钥匙开锁的声音，我赶紧重新放上音乐，点好蜡烛，捧起蛋糕，先生已经进门了，看着对面墙上闪烁的串灯，还有慌慌张张走过来的我，他一时间都忘了换鞋和放包，直愣愣地站在原地，嘴里一直说“哎呀，哎呀”…

有段时间，我因为单位离家实在太远就辞职了。晚上，先生会利用业余时间做点外包的研发工作，补贴家用。这个时候，我就坐在他旁边画画，把我们从相识到相恋的每一个经典片段都画下来。没活的时候，就一起窝在沙发里追剧，我俩笑点都很低，常常笑得前仰后合。那时候流行玩“连连看”，我们常会互相挑战，看谁得分更高，还把里面的好多图片都起了外号，观战的往往比打游戏的那位还眼尖，就不停地在一边指手画脚“快，消大盖帽，这边，消猪头…”

当时，我们的收入除去房贷所剩不多，但从来没有对未来生活感到忧虑。一回到家就无比轻松，没有继续考学，没有埋头考证，有时间就看电视，听音乐，画画，研究美食，回想起那段日子我们是认认真真得享受当下。那是一段很有情趣的日子，是难得的活自己的日子，是二人世界里最甜蜜的日子。

人的欲望也会随着成年成熟被他人怂恿着膨胀，被自己一步步推向紧张。很多年后，我们有了更大的房子，有了自己的车，甚至周游了列国，但从新构建的幸福模式少了最初的纯粹和简单，那种甜蜜蜜仍然是我最爱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