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首发于【乔纳森的天空】
快和慢组成的生活节奏,仿佛是一种束缚,又像是一种力量,让每个人都不得不调整步伐跟上大部队。如果用一段字来记录某段时间里最美好和最痛苦的事情,那么每个人都会有无数个故事。
很长一段时间,我渴望叛逆,想放下包袱,去试试他们口中的堕落。
赐我荣光,也赐我白绫万丈我叫秦歌,是一名艺术生。不过我通常介绍自己是一名画师,画地为牢的画。
据说我还穿开裆裤的时候就喜欢四处涂鸦,有些抽象但应该还有几分样子。不然也不会破天荒的得了隔壁那眼高于顶的杨阿姨几句褒奖。
艺术家身上总有股清冷高傲、不食烟火的仙气护体,爸妈好像是得了某种指点,下定决心早早送我去绘画班培训。
我好像没有假期,每周的课都被排到极致,风里雨里雷打不动的去培训,然后练习、练习。
因为杨阿姨说我们搞艺术的不应该有假期,只有不停的揣摩和练习,才能不被替代。爸妈深以为意。
赐我荣光,也赐我白绫万丈九岁之前,画画没有带给我什么特别之处,除了承包了班级里的黑板报之类的工作,且每次画完都能得到老师的几句褒奖之外,只剩下寻常。
直到我稀里糊涂的报名了一次比赛,然后莫名其妙的得了奖。爸妈非常高兴,甚至专程宴请了杨阿姨,因为他们觉得那都是她的功劳。
杨阿姨好像很满意爸妈的态度,具体表现在她总是隔三差五的分享一些“资源”,之后我就开始不停的参加各式各样的绘画比赛。因为她说,拿的奖越多,起点就越高。
自此,我便背上了“艺术家”的包袱。
高起点让我自带有“天赋”的光环,同时也给了我高要求的压力。好像优秀是理所当然的,因为我有“天赋”。不是最优秀的那一个,就代表着这一段时间松懈了,不努力了,分心了。
他们好像看不到我比赛前练习到微微浮肿的手。作为一名天赋型选手,我要拿最好、最优秀的奖项才勉强可以证明自己的努力和付出。
因为隔三差五的请假去比赛,渐渐的在同学眼里我好像也有了“艺术家”的仙气,她们说我高冷,也有人说我假清高。
我不知道原因,后来有个小女生吞吞吐吐的说大概是因为我从来没去过班级的团建吧。可是那些无聊的、毫无意义的团建,他们觉得毫无用处,所以我没有必要去。
赐我荣光,也赐我白绫万丈根据杨阿姨的指点,我只要继续刻苦的练习,冲刺更多重量级的比赛,让自己更有资本就好。
我时常想,如果比赛能有生命的话,那我也是个有闺蜜或者兄弟人了,毕竟我们如同我和我的影子一样,密不可分。
如果有人问我参加一场比较有分量的比赛有什么好处,那我一定告诉他,相当于有了一次免费的营销。越盛大的比赛,就能向越多的人普及你的天赋和能力之高。又或者可以免费获得天才之名,走到哪里都能获得唏嘘和赞誉,让父母脸上有光。
我时常去隔壁找杨阿姨,去寻找一种病态的平衡。我想她可能知道我的不容易,因为她好像已经把我划分进了准艺术家的界限里。
事实证明她确实能给我以慰藉,尽管只有一点点。她会对我温柔的笑,然后摸着我手上的茧,毫不吝啬的夸奖我,最后提出更高的要求。
可是即使是这样,我也能欣然接受,毕竟自始至终我想要的,也不过是自己的努力被看到。
赐我荣光,也赐我白绫万丈之前我最害怕冬天,因为那就代表着我要一动不动的画上三个小时,手全程漏在外面,画色彩的时候打水和倒水然后清洗调色盘。即使手冻到僵硬,也要坚持完成比赛。
现在我最害怕失败。我太害怕因为没有获得好的名次,爸妈忧郁的叹气,失望地向我细数他们培养我的艰辛,你可能无法想象,那一段话我倒背如流。
所以,尽管成功了也没有夸奖,可我也不得不为之努力。好像掉进了黑洞里,没有情绪、没有想法、没有休止的画下去。没有人知道,每一次比赛之前我会习惯性的失眠。
赐我荣光,也赐我白绫万丈我一直以为自己会这样浑浑噩噩的走完每一段路,为了别人眼里的天赋和某些莫须有的优越感。
直到八年后被老师强制要求参加的一次运动会,我面向太阳坐在观众席上,感受着身边人的肆意呐喊。处在人群里,我有些手足无措,那样热烈、明艳而张扬的色彩对我来说太陌生了。
相比起来,我好像只是一台没有思想、没有生机的机器人,更确切的说,我好像只是一支画笔。
无数次萌发过却又火速枯萎的渴望,这一次好像前所未有的深刻和强烈。我太希望去接近人群了,渴望普通平常的生活,渴望挣脱,渴望叛逆,想要挣脱牢笼,想喝最浓烈的酒,唱最高昂的歌,然后画出青春该有的色彩。
我原本偏爱黑色的笔调,喜欢去刻画那种劫后余生的灰败与蓬勃的生机相交融的矛盾感。鲜明的个人特色,可能会成就一幅画,让它挂在画廊的墙上饱受展览,也可能会让它因为格格不入而被淘汰,最后那个参与奖以表安慰,两种极端却诡异的并存着。可我愿意花上十二万分的心思,用最鲜艳的笔调去描摹叛逆而张扬的青春。
赐我荣光,也赐我白绫万丈
十七岁,相隔八年。在本该去比赛的日子,我坐在客厅折断了所有的画笔。
我大声地告诉爸妈什么所谓的天赋、天才,都不过是虚假繁荣罢了。任何一个人,自小就开始刻意的培训,风雨无阻的练习个七八年,熟能生巧、勤能补拙,怕是都会有个不错的结果。
当然,他们不会相信的。他们自然不会相信“天才”好像是可以批量培养的。隔天,我申请了住宿。
我也不知道哪句话打动了他们,算是一种妥协,我开始回归正常的生活。直到现在我都记得当我哭着喊出“我只想当个有喜有悲的正常人,而不是机器,不是画笔”时妈妈脸上的错愕和爸爸的沉默。
赐我荣光,也赐我白绫万丈我不曾埋怨过父母,我懂得他们的迫切,更加感谢他们的付出。我也没有记恨过杨阿姨,我的心里,只有不解和疑惑。
不曾与谁说过,因为我不愿意让别人看到我的脆弱,也不想诉苦换取同情。
总有一天,我要脱下天才的帽子,抹去天赋的光环,我要像火一样明媚,我要在山巅尽情的呐喊,我要在人群中跳舞直到精疲力竭用尽最后一点力气。
你给我荣光,又赐我白绫万丈。但我选择用火焚尽一切黑暗,因为我相信心中有光,未来必定恣意张扬。
但是如果可以回到过去,我不要亲手给自己画一座牢房。让它囚禁我八年之久。
直到现在,业余拿起画笔我都依然能回想起那段黑灰色的日子,只是那份无奈和痛苦却消逝了,我可以心平气和的说起这一段故事,说起我青春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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